不久前,越南有兩個重要儀式,其一是慶祝越戰結束30周年(以1975年4月30日越共攻下西貢,解放越南南方,達成南北越統一算起);其二是紀念胡志明誕辰115周年(生於1890年5月19日,歿于1969年9月2日)。
這兩個節日其實在紀念同一個人,那就是締造越南民主共和國(1976年后改稱越南社會主義共和國)的胡志明。解放后的西貢也因此改名為胡志明市,以紀念這位開國元勛。確切地說,他是越南的“國父”。如果沒有胡志明這個充滿神秘色彩的人物運籌帷幄得當,越南在今天不會成為社會主義的國家。
胡志明的神秘在那里呢?在1911年孫中山辛亥革命成功推翻二千年的封建帝制時,胡志明離開自己的祖國飄洋過海來到法國。1919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時,胡志明(原名阮必成),取名阮愛國,代表在法國的越南人向各國代表團遞交一份備忘錄,要求法國政府承認越南人民的自決權,但巴黎和會對這位年青人的要求置之不理,鼓起他革命的決心以解放越南。
過后他到蘇聯去,那時(1917年后)蘇聯在列寧領導下己成為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1924年他化名李瑞從蘇聯來到廣州進行革命活動,並寫成一本書《革命之路》。
1930年,他竟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馬來西亞,代表共產國際主持馬來亞共產黨的成立,以取代被解散的“中國共產黨南洋臨時委員會”。根據楊進發著《馬來亞共產主義的起源》指說這項決定是由上海共產國際東方局徵詢胡志明(共產國際負責東南亞事務)和當時中共領導人李立三后作出的。
書中又說,“阮愛國(胡志明)在成立大會上用英語致詞,而由傅大慶譯成華語。英國當局對胡志明的出現十分重視,想方設法找出胡志明,但不成功。”到底胡志明如何潛出馬來亞,又去了那里,沒有人知道。因為楊進發在這本書中沒有交待。
根據陳平回憶錄有這么一段:“多年后(指1961年)我有機會與胡志明主席本人討論這件事。我們一起推算馬共成立的日期。胡志明記不起準確的日期。不過他記得走出會場時,見到街上掛著五一勞動節懸掛布條。在那個時期,當局不准五一勞動節縣掛布條,視為非法活動。但是工人不理禁令,還是在五一前夕,懸掛布條和紅旗。節日過后,就立即收起來。根據胡志明的記憶進行推算,馬共便定1930年4月30日為創黨日期。”
陳平又說:“馬共是在森美蘭瓜拉庇勞的樹膠園內正式成立。出席創黨的核心人物是共產國際的代表阮愛國,他是越南人。”
從上述的歷史印證,阮愛國(胡志明)與馬來亞結下的關係竟是從成立馬共開始。他不是通過合法的途徑進來而是潛進來的。按照今日的國際慣例,胡志明要么應以國家領導人身份到訪,豈可偷入馬來亞來搞政治活動?簡直是不可思議的。歷史的吊詭就在這里。
在這里我們又得到一個啟示,在東南亞國家未取得獨立前,政治似乎是沒有國界之分,尤其是所謂由蘇聯統領的共產國際運動,可說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
更大的迷思又可從中國駐馬來西亞首任大使王幼平的回憶錄中看到,這位大使來馬履新前是中國駐北越大使,一共做了5年2個月。他這樣形容胡志明:“1942年-1943年,胡志明在桂林蹲過大獄,他用中文寫下大量膾灸人口的革命詩歌,后來匯集成一本詩集 ──《獄中日記》。”
這意味著在條件不允許下,胡志明先在中國境內搞越南革命(中越有共同邊界),然後拉隊搞武裝鬥爭到越南。王幼平說,“1945年9月2日,胡志明在北坡洞里成立越南民主共和國,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承認。1949年10月,中國革命勝利后,立即承認胡志明的政府,也是第一個與越南建交的國家。”(我弄不明白,為什么當年蘇聯沒有承認胡志明的政權?)
接著,回憶錄又說,“中國政府協助越南進行了著名的“奠邊府戰役”(1954年),協助越南政府還都河內。”根據日內瓦會議(1954年)的決議,越南分成南北越,北越歸胡志明統治,南越則由親西方的保大皇帝控制。1955年,吳庭艷發動政變,建立越南共和國(南越)。
王幼平還有一段有趣的回憶,在建交之初,“胡志明到中國大使館就像鄰居串門一樣,敲敲門就進來了。他到越南北部視察工作時,經常越境進入中國,用餐休息后,又回到越南。胡志明把中國看作他的老家,生活習慣也已中國化。”
王幼平是在1969年中國文化大革命高潮時到任,曾與胡志明吃過兩次飯,無所不談。同年9月2日胡志明與世長辭,全國為之悲慟。終年79歲。
可以這么說,胡志明一生最大的遺憾是沒有看到其祖國南北越的統一。如果他在世,也許不會允許西貢解放后,易名為胡志明市;也會避免發生1979年的中越戰爭。但歷史和胡志明開了一個悲喜劇的玩笑。
我們真的無法理解一生飄泊,到處革命的胡志明,可以造就一個統一與偉大的越南國家。但也因為他,馬共才會出現,又經過59年的艱苦歲月,才在1989年簽署“合艾和平協定”。同一個人帶出兩個不同的結局,這證明胡志明不屬于馬來亞(后來的馬來西亞),因此他不可能給馬共帶來好運。
(註:本欄上期“馬華與新民族主義”一文中第四段有關巫統與馬華組成“聯盟”,實為1952年而非1957年,答應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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