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首相署部长(专事法律事务),现任公正党最高理事查益依布拉欣不久前在槟城一项座谈会(11月2日)上说,如果民联要在下一届大选夺取中央政权,它必须在东马有所突破。虽然这是一项困难的任务,但民联不得不打进东马。
查益是根据2008年大选的结果作出这样的分析,虽有其理据,但不是必然的也不是绝对的。首先我们有必要了解东马沙巴及砂拉越的政治历史背景,它们是被英殖民地在1963年拉进马来西亚的。本来它们也是希望先取得自治(如同当年的新加坡)地位,然后再协商加入马来西亚联邦,但整个过程并不操控在东马人民的手里,而是由英国政府安排。换句话说,英国一次过安排东马的独立条件是加入马来西亚,而不是先“自治再入马”。因为这样它也曾引起不愉快的斗争:其一是1965年沙巴首席部长唐纳史蒂芬被指有“离心”之意而被调任中央联邦部长(不具实权),改由当时沙华公会的罗思仁(不具威胁性)出任首席部长。其二是1966年砂拉越首席部长宁甘与中央有所“对抗”而被撤职,引发司法论战。
由此可见,中央政府是不能容忍东马有“背向”之意,更不允许“分离运动”出现。但当时中央采取的政策是收编东马的政党,而不是强行东渡。
例如沙巴在1967年州选后,归顺于中央的沙统领袖慕斯达化出任首席部长(原是担任没有权势的沙州元首),双方的关系也好转起来。到了1974年大选后又不听命中央的慕斯达化(抗拒敦拉萨委任为国防部长,宁可保留首席部长),也在两年后的州选被中央安排新崛起的人民党打败。
同样的,砂拉越在官司结束,改由达威施里出任首席部长后,政局并不安定,因此在1969年“513”事件过后的一年,由首相敦拉萨布阵砂州大选(因“513”押后一年举行),且已事先暗渡陈仓,拉拢左翼的人民联合党加盟联合政府,以便一脚踢开宁甘领导的砂国民党。果然选后正如中央所料,由土著党的阿都拉曼出任首席部长,人联党则成为联合政府的老二。
可以这么说,东马政局的变化是按中央的思路来调整的。由于牵涉及敏感问题,西马的政党迟迟不能东渡。巫统之所以能在1994年成功东渡,完全是拜慕斯达化的铺路。他为了希望东山再起和挫败团结党拜灵的执政权,不惜“牺牲”沙统(并入巫统)来换回昔日的荣耀,无奈时不予他,最后“含恨”逝世。而成功东渡沙巴的巫统,在后来也已羽毛丰满,在2004年大选后,停止首席部长轮任职,权力归向巫统。这样一来,沙巴巫统完全以中央政策马首是瞻。
至于砂拉越,其政治情况有别于沙巴。当70年代阿都拉曼成功掌权后,他就将保守党归入土著党,易名为土著保守党。这个政党直到今天还是主导砂拉越的政局,其地位有如坐镇中央的巫统。不过它既未让巫统东渡,也不让其他政党坐大,以致泰益是当下任期最长的首席部长(1981年起)。事实上,只要砂州不存在背着中央的意图,它就会被容忍继续保持现状(留在国阵内成为巫统的忠心伙伴),否则难保不会成为沙巴州的翻版。
在这种情况下,2008年的大选突出了东马的战绩一面倒向国阵是可以理解的,例如沙巴25个国席,国阵占22个;砂州31个国席,国阵占30席。
如果不是东马两大块构成国阵的绝对优势,国阵是难以组成中央政府。反之,如果东马的国会议员倒向民联,政权也随时易手。
这就是为什么查益说非要得到东马人民的支持不可。不过他的言论也只是重复和强调安华在去年大选后所鼓吹的变天论。
在今天看来,安华当时有此思路是他过于乐观地分析东马的政局,他原以为东马面对的难题特多,中央又多年不能解决,例如外来移民和石油税务的争议,会比较容易唤起它们倒戈相向。于是“916变天论”成为安华和民联响彻云霄的口号,也弄得国阵坐立不安。这也说明一件事:安华捉住东马人的心思,想藉此变天,因为他知道若不一鼓作气,在东马卷起一场政治运动,将会失去“夺权”良机。结果是马来西亚人陷入916的迷思。
虽然安华成功地将“916变天论”转成一种理念和理想,但他却失算于东马政党的现实性。这些政党曾有过“单独起事”的失败教训,如砂国民党及沙团结党(千禧年后才又回到国阵,但势力大不如前,只属二奶的命),因此东马的政党是不可能冒险与安华共舞,除非已确定安华在西马占尽优势,不然东马的政党是不会随便改换轨道的。
这也给了民联一个提示。它有两个选择来取得突破,其一是成功地拉拢东马的既定政党加入民联,这项工作看来困难重重,如已退出国阵的沙人民进步党尚未表态要加入民联;而砂州也未有迹象显示国阵成员党闹分裂。
其二是在其一的选择不能实现下的方案,但这个方案最近事态的演变又不容乐观。它反映在东马公正党的改组出现分裂及与行动党的矛盾。
由此可见,缘自西马的政党要在东马改朝换代是难上加难的。它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先在西马继续巩固势力和壮大力量,才能影响和带动东马的响应,而不是本末倒置的倒转过来向“东马取经”而乱了西马的阵脚。这对民联是得不偿失的,也是不切实际的,毕竟东马政党的复杂是不易摸透的。
刊登于2009年11月19日 《东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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