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 Cheah See Kian(谢诗坚)
- 资深报人,著名时评政论家,厦门大学文学博士。先后出版十余本著作,包括《马来西亚华人政治思潮演变》、《巫统政治风暴》、《林苍佑评传》、《柬埔寨的悲剧》,《以巴千年恩怨》、《槟城华人两百年》及《伍连德医生评传》等著作。 目前担任马来西亚一带一路研究中心主席、马来西亚中国客家总商会会长及中天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
8.6.11
从辩论会看“回教国” (现代春秋)
正如我较早前所说的,辩论不妨从小课题切引出大问题;又从小件事情看大局,但我在参加五月卅一日由《光华日报》在双溪大年主办的第三场辩论会中,仍然无法充分感受到这一切入点,因为参加辩论的两队人马恰恰是反过来以大问题挑战对手,甚至是专挑对方的软肋大加讨伐,至于本身的软肋则一语带过或避而不谈。
最明显的是国阵一方挑出民联在回教国课题上无法达成统一口径;而民联的一方也挑战国阵的华基政党,以证明以它们是与巫统平起平坐,而不是屈从在权威下。
老实说,没有任何一方可以提供圆满和令人信服的答案,因为这一个课题牵涉范围甚广,不是三言两语或成员党答得上来的。
我们不妨就这两个大课题来重温其历史进程。其一,“回教国”这一课题,已是老调重弹和老生常谈,一直是没有结论。但没有结论也不算坏事,至少它让国情保持现状而没有明显的改变。
究竟回教党和巫统争的是什么呢?让我们从头简说,那是1951年的事。有一批回教学者和宗教份子因不满巫统(成立于1946年)在拿督翁领导下关注民族主义远超过宗教主义,因而另起炉灶成立回教党。
在最初的时候,回教党是不成气候的。它的发祥地不是在吉兰丹,而是在威北。后来才逐渐地移向东海岸,这个党在1956年迎来了一位具有社会主义思想的名士巴哈鲁丁担任主席后,它的生命力开始旺盛,而在1959年大选时,竟脱颖而出夺下吉兰丹与登嘉楼的州政权。虽然不久后登嘉楼因回教党与国家党的一些议员蝉过别枝投向巫统而宣告政权易手,但回教党的势力在东海岸已是根深蒂固了。
这就是说,回教党以不明显的“社会主义”策略与左翼的社阵合作取得了强势的立足点(立足东海岸,放眼全国)。
到了1969年大选后,回教党有了明显的改变,那就是它被巫统的敦拉萨首相收编为联合政府成员,并在1974年成为国阵一员。那个时候的回教党,其民族和宗教观是与巫统大同小异的。1977年,回教党被踢出国阵,从此政运黯淡,也失掉吉兰丹州政权,直到1990年的大选在东姑拉沙里(因脱离巫统,在1989年成立46精神党)的支持下,回教党才告翻生夺回吉兰丹州政权。
这时的回教党也从中摸出一条道路,即以宗教观来斗巫统的民族论,碰巧那时中东回教势力增长和抬头,尤其是苏联于1990年自阿富汗撤军而变天后,更突显了回教力量打败了苏联的共产主义。这也给了回教党一个激励。
回教党的另一个突破是在1999年的大选,因安华的跌马和促成回教党认真地与反对党进行合作,结果回教党又再拿下登嘉楼州政权(也保有吉兰丹州政权),首次以27名国会议员成为国会中最大的反对党,且由党主席法兹诺担任国会反对党领袖。
踌躇满志的回教党也就开始与巫统叫阵,“回教国”成了当时的政治话语。马哈迪也不甘示弱,在2001年宣布马来西亚已是回教国,藉此抵销回教党的压力和挑战。
正由于回教国的议题一直困扰华社,也就造成2004年的大选再次由国阵取得大胜,回教党也因为反对党各自为政,只保住吉兰丹州政权,不但没有突破,也被打回原形。
自此之后,回教党的另一个转折点又发生在2008年的大选,主要是因为安华已出狱和亲自领军(结合反对党的力量),再一次引爆政治海啸(第一次发生在1969年的大选)。这之中的一个重大启示是回教党在安华的劝解下改打“福利国”,不再高举“回教国”牌。
由于308,政治版图被重新排列后,巫统也沉思和探讨未来。其中最重要的是巫统向回教党招手,希望建立团结政府,即便直到今天为止,纳吉首相也没有放弃这样的努力。国阵相信,只要巫统成功地拉拢回教党,则民联也就会“瓦解”或“分崩离析”在即的。
尽管回教党不就此议作出积极的回应,但也未在党内形成一股反对浪潮或运动。因此,万一纳吉能如同其父亲在40年前,可以成功将回教党拉在一起,则参与辩论者对回教党的攻击所持的言论依据,恐怕又要失灵了。同样的,民联在这方面对回教国的争辩也理不出一个结果来。
但无论如何,回教党从“乡村”走向城市,以“农村包围城市”的转变,也正好给回教党一个反省和全面认识国家多元性的重要性。就此而言,今天不论是国阵的华基政党或民联的华人代表,他们都不可能一直在“回教国”的争议上找到结论,毕竟他们不可能介入巫统和回教党的世界观,因此与其针对“回教国”课题高调骂政,不如心平气和地让马来政党(不论是执政党或反对党)从长计议规划未来的国策。
其二,针对从联盟到国阵的结果是造就巫统一党独大则是有其历史依据的。因为从一开始巫统就成为政治主流和主导政权。它从东姑以后就当仁不让地主导一切,在马哈迪主持期间(1981-2003),更是将这一主导权和“独大权”发挥得淋漓尽致,即使是民联对马华和民政的冷嘲热讽,也无法在短期内改变华基政党的政治困境。在这种情形下,备受挨打的马华和民政要如何扭转这一局面,可就要大费周章了。这可以从辩论中,民联阵线一直以此为主题,向国阵人马往死里打而对手反击乏力得以窥见一斑。
这当然是国阵华基政党的“软肋”,但民联也同样面对严峻的考验。说白了就是回教党的未来走向及安华的命运也与民联的成败息息相关,这又是国阵辩论员对民联穷追猛打的另一面,用以讽刺“平起平坐”也未必能纠正“错误”。
但这样的没完没了的争辩,也辩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理由是国阵的华基政党及民联的华人代表不能代表巫统或回教党发言,也只有各说各的,而又点到为止,不敢深入剖解,避免矫枉过正而自找麻烦。既然这样,也只有待未来的大选再决一死战,而真正关系到两大阵营成败的不再是什么“回教国”的课题,反而是有关阵线要引导人民走向哪里?又能许人民一个什么样的未来?这或许有助两线制的第二阶段的发展?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对8位辩论员的浑身解数给予激赏,虽然他们明知无法得到答案,但还是认真地往大课题大作文章,以引起听众的“共鸣”,也就无形中给辩论的环节带来一阵高潮(心情的抒发)。
最后我要说的是:观众的表现真的十分好。双方各有支持者在呐喊和疾呼,形成有趣的强烈对比,而不再是一面倒。
无可否认的,不论他们是否同意辩论员的见解和分析乃至骂来骂去的内容,从他们的表现和表情来看,我感受到观众席上的“公正的反应”和“客观的呐喊”,这是成熟的象征。因此我说这样的辩论会,真正的胜利者是观众和群众,他们懂得给机会予别人表达政见,正是“我可以不同意你的意见,但我尊重你发言的权利”,也唯有这样,才能够使到辩论会持续下去,不然,只是一面倒的局面就会使到受奚落的一方不再参与辩论了。
刊登于2011年6月6日《光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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