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听到马哈迪说他的接班人是安华,但不会列下日期,总之在二至三年之内就会交棒。不过这次他倒是首次表明阿兹敏不是他的接班人,这无形中加强了安华接班的“必然性”。
正因为马哈迪一向以来的“含糊其辞”也掀起了接班人之争。有党派支持马哈迪任相直到大选期满,如伊斯兰党的主席哈迪阿旺及公正党署理主席阿兹敏等。
哈迪阿旺为何在后期这么鄙视安华?很多人都搞不清楚。他早年时不是安华的师弟吗?当安华在1973年成立回教青年组织(Abim)时,哈迪阿旺是他的追随者之一,连同来自吉打的法兹诺(在1989年至2002年担任伊斯兰党主席)组成铁三角。
在那个年代,安华被视为倾向伊斯兰党的青年领袖。但在1974年至1976年安华因反华玲饥饿运动而在内安令下被监禁两年,暂时销声匿迹。在他出狱后不久,伊斯兰党面临被国阵开除的厄运(1977年),也就派人游说安华出任伊党的领袖,但被安华婉拒。反倒在1981年叩巫统大门而成为马哈迪“闭室弟子”。
从那个时候开始,安华与伊斯兰党已有心病,但他却成功地在马哈迪的巫统及政府内大力推行回教化行政。据马哈迪解释说,政府只是取出回教的价值观植入政府行政内,不是以回教治国。因此在1985年后,我们看到马哈迪与安华结成“政治师徒”,致使伊党抬不起头(在1986年的大选,伊党只剩1个国会议席)。如果说安华与伊党的芥蒂始于80年代,那是有其依据的。这是马哈迪、安华与伊党的第一阶段的斗争。
但事事难料,安华竟在1998年与马哈迪交恶,且被开除出巫统,并丧失所有官职。在被投入监狱后,安华成立的国民公正党很快与伊斯兰党及行动党取得合作。安华的遭遇似乎获得了同情,也暂时化解了他与伊党的过节。
正因为安华倒向伊斯兰党,在1999年的大选,后者竟从中崛起,成为最大的反对党(27个国席)及控制吉兰丹与登嘉楼州政权。安华展示了他的政治魅力。可惜他的影响力未在华社发酵,以致行动党在大选中惨败,连林吉祥和卡巴星也失掉国会议席。
正当伊党踌躇满志时,它开始排斥行动党,且主张神权治国,进而不把安华放在眼里。于是一场“回教国”的斗争也就在伊党和马哈迪之间展开了。前者要的是政教合一的政体;后者则保留现状,因为马哈迪说马来西亚已是一个回教国,还要听伊党说三道四吗?
由此可见,马来西亚的政治从90年代开始,又进入了第二阶段的马哈迪、安华和伊党的三角斗争。
这其中最大的变化是安华获得自由后(2004年),在2008年再一次促成反对党的合作而大捷。由他在选后组成的“人民联盟”(民联)形成对国阵的大威胁。除了国会出现两线制雏形外(国阵140席,民联82席),有5个州落入反对党手里(吉打、吉兰丹、槟城、吡叻及雪兰莪),几乎和国阵打成平手。
这样的选举成绩刺激已退休(2003年)的马哈迪,一场逼宫运动在他的领导下,迫使阿都拉在2009年交棒,纳吉顺势拜相(马哈迪说,他是还其父亲敦拉萨的提拔而饮水思源)。可是当2013年大选纳吉保住政权后,反对党内部起了大变化。先是伊党宣布与行动党断交(2015年),继后又出现伊党分裂,其中一派出走另立诚信党。反对党另组成“希望联盟”(希盟)(2016年)。
这个时候,巫统内部再一次分化,老二慕尤丁及老三沙菲宜和慕克力(吉州务大臣)被纳吉“开刀”,引发马哈迪勃然大怒,开始向纳吉发出猛烈的攻击。在一方面指责国家出现“盗贼统治”外,也在另一方面另组新政党。于是巫统翻版的政党—土著团结党出现了。
2018年初,土团党被希盟接纳成为成员之一,也推举马哈迪为统帅,一旦上台执政,即由马哈迪组阁,再将政权移交给安华。这种甚嚣尘上的传言在大选期间(2018年)达到高潮。换句话说,马安之间的“协议”(不论有没有签署)都成了民间的“金科玉律”。
讵料509当晚,希盟意料之外起而执政,一个马哈迪时代又梅开二度了。
真没想到,安华副手阿兹敏跃升为马哈迪最亲近的人。市面的传言又开始对安华不利了。不论传言是否属实,也不论马哈迪是否另有想法,或他仍然不喜欢由安华接班,但不争的事实是:在2016年后,先有安华领导的希盟后,才后来的马哈迪组新党(土著团结党)的出现,获得了安华的谅解(他也在其他成员党的压力下不得不接受),不然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
真没想到,40年后的今天还是回到马哈迪、安华及哈迪阿旺的三角战。从执政党到反对党;又从反对党到执政党,政治走了一大圈,又是回到从前。但政局已大不相同,也不是马哈迪一人说了算。安华的接班看来已成了难以逆转的“天意”了,也就是安华的时代也不远了。
刊登于2019年11月11日《南洋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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