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反送中运动自2019年6月开展以来,已跨进半个年头。虽然在示威与动乱的过程中已有收敛的迹象,但问题的解决远远未触及核心价值的争议。
局势的变化也带来性质的改变,而且是有大的不同。因此我们必须回到问题的根本:究竟香港民众示威游行是表达了民族主义还是民粹主义?不单外界感到混淆,就连参与反送中条例的示威者也分不清本身是在表达什么样的政治情怀?这些人又要把自己的家园带向什么境界?
基本上,民族主义(Nationalism)和民粹主义(Populism)是两个不同的词汇,但不时被混淆起来,而难以分辨是属于前者或后者。
其实它们之间还是存有明显的区别。民族主义是近代社会的人民为争取国家对民族的认同而进行的斗争,它具有强烈的政治取向和国家意识。
民粹主义运动却是对社会危机的暂时性反应。它们会提出一些煽动性的口号和主张,以迎合民众的需要,从而获得他们的支持,并进行社会动员。因此民粹主义是对即将到来的变化作出警示。同时民粹主义本身也会带有偏执和狂躁的民族主义,甚至有时是种族主义的。
如果民族主义沾染上民粹主义色彩,把珍爱自己民族的情感浓化成憎恨别的民族,就不仅具有排他性,也具有灭他性。对于这样的极端民族主义,科学家爱因斯坦形容它是一种发育未全的疾病,是人类的襄石虫。
我们在考察反送中的行动后,发现两者都不是。因此香港人的“五大诉求,缺一不可”就值得研究它的终极目标了。因为在否定本身不是中国人的同时,只承认本身是香港人。香港又是哪个独立国家?有“香港公民”的身份吗?一个心中无祖国(中国)的人,又把自己定位在哪里?
毫无疑问的,香港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是英国于1840年通过武力手段(鸦片战争)取得的,进而把它变成英国的殖民地。
这就意味着中国政府(不论是清朝或中华民国或中华人民共和国)都拥有这块土地的主权。基于这样的历史条件,中国在1984年与英国签署了《中英联合声明》,言明在1997年7月1日将香港主权移回中国。
当这一切如期发生后,中国在法理上已是香港的主人,也就成立了“特别行政区”。在这种架构下,中国实行一国两制。但在不能否定中国的主权下,香港享有高度的自治地位,初时还有31%的香港人同意回归,而且也不抗拒自称为中国香港人。
现在香港回归已经22年了,但港人的思维和意识形态依然是殖民地时代的想法,既不靠拢中央,也不让中央插手政务,俨然把香港当成另一个“独立”的实体。由于港人“抗拒”之心不懈,反中倒成了回归后的新常态。再加上学校教科书上没有灌输爱国意识,也没有重新开始“教”香港学生热爱祖国。在一国两制的体制下,港人保持殖民地时代的旧思维,由中共成立的特区政府也就面对越来越多人民的“背叛”。难怪回归20年后只有3.1%的香港年轻人认同为中国人的身份。
回顾香港的历史,港人自觉地反中反清朝的颟顸无能,而没有反英;即使有反英,也是在中共带动和影响下的运动。
例如发生在1925年的省港大罢工,是在中共领导下的一场卷入25万人的大游行,先后坚持1年4个月。这是继1925年6月的“五卅惨案”(在上海发生)后,为抗议日本资本家的帮凶枪杀工人而激怒20万人大示威的后继行动。
下来有1956年发生右派双十暴乱运动(与台湾国民党有关),醸60死,200人受伤。
来到1967年5月,中共在文化大革命进入“如火如荼”阶段时,突然发生香港文革式的张贴标语,示威及罢工大行动。这一场也是由中共带头的文革,直到年杪才平息下来。
另一方面,十分吊诡与令人诧异的是,自从英国占有香港之后,它与本地人之间没有太大的矛盾,也没有反英运动,亦没有发生镇压行动,殖民统治者也没有刻意改造香港居民。因此它的表演艺术是针对反清廷而演出的,埋下了“仇中”的阴影。
在这方面,我注意到潘婉明博士近期有三篇文章受到批判,它们是:“藤条、砖头、中华胶、进化的反动的修辞与反智言论”、“暴力、隐私与性:香港反送中的完善示范”及“We (Dis)
Connect:香港反送中运动在马的联结与分化”。她在字里行间表达了对港人示威的同情和支持。她也不指名道姓的批评一些人指说:“不先解决民生问题,社会再民主也没有用”。
她进一步论述马来西亚华人的思维与香港人的不同,前者被形容为“中华胶”;再加上华媒的亲中,产生普通亲中的倾向。这些人更用谴责的语言责骂示威者,她认为既然老左或南大生在那个时代(60年代)受到压迫时奋力反抗,而今次香港示威反抗政府又有何不对和不同呢?为什么不支持呢?
显然这是指马新老一辈的老左、南大生和亲中者以中国为主体,不问“青红皂白”就“判港人为反中反华的急先锋”,但却不反问他们(港人)的抗争不也是与过去的南大生一样吗?
基于前者的反中反华及后者的亲中亲华,也出现了对峙立场,这就偏离了问题的本质。因此不能奢望老左和南大生支持香港学生来反中和反华的。
南大生伍依用了长篇大论驳斥潘婉明的文章我不再撰述,读者可从网站中查询,但我们要强调的是:伍依所提的论证是潘婉明把反中当成正义的斗争,而未区别港人的斗争的正当与不正当性;更不能拿此来嘲笑老左和南大生“幸灾乐祸”。潘婉明是否也要求南大生与港人一起反中呢?
如果香港人最终选择当被遗忘的孤儿,死也不要中国这个大家庭,那么美国、英国或其他西方国家会全盘收容港民吗?
总的来说,潘婉明的论述和理论是比较薄弱和模糊焦点的(毕竟支持港人当下的示威,等于是支持港人分裂中国)。当绝大多数的中国人和海外华人不认同香港的过度诉求时,就不能说华人是“冷血动物”,。这也是马来西亚华人与港人最大的不同点,也是大马人的一种民族情怀的表现;而恰恰相反,香港人迷失了民族方向。抗争的结果是将一个大好的香港弄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最后的总结应该是:凡是分裂中国的,海外华人绝大多数一概反对。因此不支持港人反中的道理即在此。
刊登于2020年1月3日《东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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