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告别中国回槟城
在上海的日子并不平静。停止内战协议字迹未乾,国共又起风云,而且这一次的内战比任何时候都要激烈。1946年7月12日,国共合作终止,中国再次掀起烽火连天的内战。
上海局面动荡不安,学生示威游行,高举反美口号(肇因于一美军凌辱北大女生沉崇),复旦大学的学生也捲入其中。
接着上海各学校展开了“反飢饿、反内战”的示威。
学校不安,局势急转。林苍祐停止了教学。1947年,他接到父亲的来信,催促他早日返家。
林萃龙的信中说:“苍祐吾儿,久未相聚,日夜思念。父年纪已大,且患病。思明药房正需人才,望你早日归来分担工作。”
苍祐很想家。在不安的时局下,他觉得应该回家看看老爸子和老妈子。于是他和欣燕商量这一重大的事情。
苍祐说:“欣燕,跟我一起回槟城好吗?槟城是一个宁静的地方,我相信你会爱上这个地方的。”
为了归国掀论战
小姑娘在中国土生土长,从来没有出过国,一听到苍祐想走,心裡有一百个不愿意:“在中国不是好好的吗,干吗这个时候要走?”
她大脑转动一下,又觉得不让苍祐回去实在说不过去。为人子女,不管离家多久,总是应该回归的。于是她提出一个问题:“你是要回去长住还是纯粹探亲?”
苍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想即刻作下定论:“我们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小姑娘在中国有父母兄弟姐妹,还有一大批亲戚,熟悉了生活环境,但槟城对于她是一片空白的。她只听过苍祐描述槟城如何可爱和漂亮,却从来没有到过。她的直觉是:“槟城我是住不惯的了,玩玩倒无所谓。”
这也难怪,姑娘第一次出远门,抗拒心总是很强。
这一晚,他们讨论没有结果。小姑娘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未来,心中总忐忑不安;可是她又是那麽深爱着苍祐,如果不跟他回去,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见面了。内心的矛盾,不断地交织着,枕头湿了,她流泪到天明。
第二天,苍祐和欣燕展开第二回合的论战。欣燕企图说服苍祐留下来。苍祐试图劝服欣燕跟他走。
(二)两口子唇枪舌战
欣燕一夜没好睡,哭肿了眼。她要用泪水感动苍祐:“你是一位医生,不论在乱世或和平的年代,总有谋生能力,况且医务人才正迫切需要。我们迟一些时候再说吧!”她要拖延时间,希望苍祐改变初衷。
林大夫最不喜欢纠缠不清,他做事向来都是乾脆俐落:“我只是带你回去见见家翁和家婆,又不是生离死别,为甚麽要哭,为甚麽不要走?”
林大夫有点激动,姑娘一点儿也不让步,使出看家本领闹蹩扭:“你要回自个儿回,我不要跟你走!你走得越远越好,我不要再见你了。 ”
欣燕说的当然不是真心话,如果没有使出这最后一招,必然收不到效果。
苍祐一时答不上话来。他们的争执仍然没有结果。
经过反覆思考后,苍祐察觉到自己不能过于倔强,他必须耐心说服欣燕。他知道如果一个人走了,会留下伤心的爱人。他是一个外刚内柔的人,姑娘的眼泪对他起了作用。
第3次“谈判”时,苍祐不再使气氛“紧张”,而是使之轻鬆,逗着爱人讲笑话。姑娘好气又好笑,终于被苍祐的孝心所感动。于是,她提出“约法三章”,作为陪苍祐回槟城的条件:(一)此行回槟城,只属探访性质,绝对不能久留;(二)最多期限不能超过半年;(三)苍祐要陪她回中国,在那裡悬壶济世。
既然姑娘肯走,苍祐鬆一口气,犹如胸中卸下一块大石头。
他预见时局在变化,但欣燕看不到,她一心一意要早去早回。苍祐不想再与她争论不休,也就答应她提出的“约法三章”,只差没有黑字白纸。
苍祐潇洒离中国
离家太久的游子,在父亲的召唤下,不期然地往事涌向心头。望着天上的繁星,他想起年幼时父亲教他依据罗盘观察星象。宇宙显然是永恆的,但世界的变化却很大。
经历了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目睹人世间的残酷和痛苦,年轻的林大夫倍觉和平的可贵、自由的可爱,进一步激发人道主义精神在他内心世界生根。
本来,做为一名济世救人的医生,已具备了人道精神;加上战争带来的破坏和杀害,他深深地感到做为一个时代青年,应该宣扬人道主义。
告别中国的前夕,苍祐的心情是激动的,因为不久之后,他将回到温暖的家。欣燕的心情更是激动,思潮起伏,对未来的日子,她感到迷惘。槟城到底像中国的哪个城市:杭州或上海?
想到要离开孕育她的土地,一阵心酸涌上胸口;但看到苍祐,她又是甜在心头。
苍祐带走的不只是他心爱的书和一些衣服,连心爱的人也带走了,没有牵挂,十分潇洒。唯一使他依依不捨的是萧乾,甚麽时候重踏这块古老的土地?他不知道。
他不要洋房和钞票,他要的是吴欣燕。
再见了!上海、重庆和成都(苍祐也曾经在成都医院服务过)。再见了萧乾、陈诚和其他朋友们。
陈沉病逝于台北
且说林苍祐的贵宾病人陈诚在国共又起内战后,他已经离开上海。在1947年8月被蒋介石派往渖阳出任国民政府主席东北行辕主任。统率国民军和共军展开争夺战,和林彪的部队短兵相接;后者得到邓小平和刘伯承的部队接应,战事激烈。这就是中国历史上着名的辽渖战役。
战争未了,陈诚以病为由,于1948年获得蒋介石同意,回到南京养病,旋后又继程上海割治胃部。他辞卸了参谋总长职务。
1948年12月29日,陈诚被蒋介石任命为台湾省政府主席。这是蒋介石在内战时的一个盘算,他要做最好的打算,也要做最坏的打算。
作为蒋介石的亲信,陈诚被调往台湾,可谓是国民政府的先头部队,以应付万一的变化。
经过辽渖战役,淮海战役及平津战役后,毛泽东的军队已攻下北京,及后又取下上海、广州等地,在1949年10月1日宣佈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并出任共和国主席。
1949年3月1日,蒋介石的国民政府移向台湾,并由他出任总统,任命陈诚出任行政院院长。
1953年,蒋介石与陈诚分别当选正副总统。1958年,陈诚以副总统身份再任行政院长。
1960年再获蝉联。1963年因病重辞卸各职。1965年,陈诚因肝癌逝世于台北市,终年77岁。
林苍祐在告别中国时,当然没有想到日后的变化是怎样的,但他知道变化肯定到来,只是变化来得太快。这是后话,按下不提。
(三)到香港注册结婚
林苍祐和欣燕途经广州到香港。他归心似箭,欣燕则患得患失,不过他们两人的爱情火花已燃烧成一团,再也分不开了。
1947年,林苍祐带着吴欣燕踏上香港的土地。远离乱世的尘埃,他深深的吁一口气。新的生活又向他召唤了。
苍祐的家庭虽然开通,可是在当时的华人或峇峇社会,仍然带有守旧的思想。因此苍祐在香港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到婚姻注册局与吴欣燕正式结为夫妇,共偕连理。
结婚是苍祐和欣燕两个人的事,没有铺张,也没有渲染,一切从简,主要的目的是向苍祐的父母交待:他是把太太娶进门,不是带女朋友回家。
欣燕入乡随俗,反正已是林家的人,甚麽仪式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住进苍祐的家时,能和家翁家婆融洽相处。
从香港乘船回到槟城,苍祐又回到孕育他成长的地方。这熟悉的环境,似乎有了变化。日本黩武主义者三年零八个月的残暴统治造成的破坏仍然留下痕迹,还有一些朋友也失去踪影。
但对欣燕来说,甚麽都是新鲜的。幽静的城市,稀少的人烟;最重要的是,没有战争的阴影,与中国的城市相比,实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进入林家,她尴尬地拜见家翁和家婆,内心却是无限的欣悦。因为两位老人家的慈祥和霭扫走了她的不安,她日后发现到原来两老是这麽容易相处的,苍祐一家人都受过高深教育,大家以礼相待。
陈祯禄筹组马华
苍祐一回到槟城,就发觉到华人社会中存有如中国一样的情形──国共两派势不两立,只是槟城方面诉诸文字论战,并未动刀动枪。
当国共在中国展开生死战时,马来亚的华人明显的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国民党,另一派支持中共。前者以上层份子居多;后者则以劳动阶级佔大多数。
苍祐不介入任何一方,在他还没有确定应走的路线时,他是不会贸然行动的,而且也得小心翼翼,避免被指为倾向某一派。
虽然如此,苍祐基本上是属于峇峇派。这一派人与英政府有密切的关係,政治方向也以英伦作为标准。但毋容争辩的是,峇峇派中的一些着名领袖,也成为中华总商会的领导人,他们比较倾向于支持国民党,陈祯禄即为其中一例。
1948年,马来亚宣佈进入紧急状态,马共被宣佈为非法组织,华人社会陷入危机,在这个时候,马华公会在陈祯禄筹组下,呼之欲出了。
马华公会正式成立于1949年2月17日。一批峇峇和国民党有关係的人成为党的领导人,前者以陈祯禄作为代表,后者以李孝式和梁宇皋作为代表(李孝式曾任国民党陆军上校,梁宇皋曾任国民党陆军少将)。
这两批人在日后既合作又斗争。林苍祐明显的未受到感召,也许是回槟不久,对当地政治不熟悉;也许是正在探索,以致未介入其中。
(四)约法三章成废纸
林苍祐回到马来亚所作的第一件事是协助他的父亲,在思明药房当医生。思明药房在日治时期所幸未受到破坏,保持完整。
思明药房有林萃龙医生坐镇,病人络绎不绝。苍祐初上任,不愁没有生意。
林萃龙对这位大儿子能继承衣钵很感满意,总算后继有人。
不过,做父亲的很是开通,不久之后苍祐应英军之聘,担任马来亚空军辅助部队军医,林萃龙也让他自由发展。
林苍祐从在中国当军医到马来亚当军医,是在不断地吸取经验。
另一方面,自从欣燕嫁入林家,她每天都撕下一张又一张的日历,每日都翻阅各华文报有关国际新闻的报导,中国战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和扩大。中共部队反守为攻,节节由北推向南。
眼见6个月的期限快到了,她的“约法三章”也快付诸实行,无奈中国时局不靖,心情一天比一天焦急。
有一天,她和苍祐说:“6个月了,我们该准备动程。”她想念在中国的父母和家里的亲人。
“这种局势你能回得了吗?过一个时期看情况再决定吧!”苍祐明知道这是安慰太太的话,不得不要求欣燕静观其变。
槟城一住四十年
1948年中国的政局大为转变,到了1949年,几乎已到了决定性的阶段,中共部队挥军南下,毛泽东改朝换代。
政局迅速的变化,已不是欣燕主观所能预期的。她的“约法三章”终于成为废纸一张,她不但未再向苍祐提起,而且也下定决心要在槟城长住。
这一段历历在目的往事,如今欣燕回想起来,不禁哑然失笑。时事的蜕变竟然把她变成另一个人──马来西亚的槟城人。
当她追忆这段往事时曾这麽说:“如果当年不是苍祐答应最迟逗留6个月,她是肯定不会跟他走,真没想到,这一住竟在槟城住了40年。”
回味往事,无限感慨,也包含着无限的满足。
如果她不跟苍祐回槟城,她的历史可能要改写。如果苍祐6个月后陪欣燕回中国,槟城的历史又要改写。
一段烽火姻缘,编织了林苍祐和吴欣燕的爱情故事,接着下来,他们又塑造了槟城历史的一部分。
世间的事有时候是用缘份和巧合来撮成的,苍祐和欣燕就是一个例子。
吴欣燕一点儿也没有后悔,她认为她的选择是正确的,以下有一段插曲可以证明欣燕已认同于马来亚,更乐意相夫教子。
欣燕独自回家乡
1957年,马来亚独立前,槟城的参政司是英国人宾汉。欣燕很想回故乡探望双亲和家人。当时苍祐已是个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她趁一个适当的场合向宾汉说:“宾汉先生,我想申请访华。”
“完全没有问题,你可以随时去,随时回。”宾汉对她是尊重的。
听宾汉这麽一说,欣燕心动。她和苍祐商量,但碍于苍祐政务繁忙,无法答应与她成行,她也明白此时的环境,政界人物是不能随心所欲的。
可是,没有白纸黑字,欣燕放心不下,万一出得门,回不来,岂不是夫妻拆散?这个险万万冒不得。
于是,她来到宾汉的办公室,要求写一张批准书,宾汉马上办好,一会儿,她又觉得不够妥当,又向宾汉说:“你只给我离境证,却没有给我回境证,如果回不来怎麽办?”
宾汉笑着说:“你来去自如,完全不必担心这多馀的问题。”
欣燕还是放心不下,宾汉见她这麽认真,又叫手下打一封信,准她回境。
临走前,欣燕再提出一个条件:“我的意思是准我回乡探亲,然后又回来,回来后不要调来问话的。”
宾汉点点头,叫她放心出门。
欣燕拿了准证,1957年回乡省亲。1947年离家门,整整10年才有机会回家乡来。
10年的日子又是多少个6个月呢?算起来是20个6个月,竟然要挨过20个半年,欣燕的“约法三章”才得以“生效”一部分。不生效的是:苍祐没有同行,她自己也否定了要苍祐与她回家且在中国谋生。
从这件事证明了10年前后的欣燕,思想已起了变化──她的家是在槟城,只有她父母亲的家是在中国。
(五)踏上政治的道路
林苍祐从政是家喻户晓的,但他甚麽时候从政则是鲜少人知道的。要介绍这一段历史,必须讲述马来亚在日本投降后的政治演变。
1945年日本投降,苦难的日子终告过去,和平的到来曾掀起一阵狂欢。民族主义浪潮开始在马来亚冲击,接着反殖民地运动风起云涌。
英军在日本战败后重临统治马来亚,英国政府开始检讨整个制度,认为战后的政策已不合潮流,在1945年10月派遣麦马克爵士到马来亚与各州统治者谈商新的协定。
1946年1月,麦马克飞返伦敦。英国工党政府提出了“马来亚同盟”(Malayan Union)计划,把联邦各州及马六甲和槟城归纳成一个行政系统,新加坡不包括在内,仍保留为皇家殖民地。
这分计划报告书提供机会给所有要把马来亚当着家乡的人成为公民。
报告书一发表后,触发马来人的反对,在全国各地展开示威和抗议大会,他们认为建议中的计划危及马来人的地位。
虽然如此,英国工党政府决心推动这个计划,1945年12月在上议院通过,继之于1946年3月18日在下议院经过辩论后通过。
马来人的反对更为强烈,包括各州苏丹也杯葛马来亚同盟新总督爱德华甸爵士的就职典礼。
巫统与马华成立
马来人的政治意识随着领袖的疾呼进一步提高,结果在拿督翁的领导下,马来人组织于1946年1月24日在吉隆坡举行大会,宣佈巫统(UMNO)的成立。
巫统在取得马来社会的支持后,结合各州苏丹,直接向英国反对马来亚同盟。经过协商后,英国让步,一份马来亚联合邦协定被草拟,并于1948年2月1日生效,取代“马来亚同盟”。
马来亚联合邦协定确保了各州马来统治者的地位和马来人的特权,也组成了统治者会议。不过,除了开宗教和马来人风俗外,英国人已在这个协定下建立了集中权力的结构。
华人社会从1945到1948年,并没有对“马来亚同盟”表现出积极的态度,也对马来亚联合邦协定未十分关注。它基本上形成三个思潮,一个左倾,一个右倾,捲入国共论争;另一个是土生华人的峇峇思想,倾向支持英国人的统治。
迨至1948年紧急法令实施后,华人才顿然感到生存受到挑战和危害,乃有马华公会的成立。
马华公会于1949年2月17日正式成立,目的在于解除紧急状态下的华人困境。第1任会长是陈祯禄,他是道地的峇峇。
林苍祐也是峇峇,但未参加马华公会。不过,他与其他的峇峇不相同的地方是:他曾在中国住过一个时期,对中国社会甚为了解。他的思想既带有峇峇的土生色彩,也具有南来华人的心态,他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一个折衷性人物。
苍祐踏入政治圈
事实上,在马华公会成立之前,曾出现过一个以华人为主的西方倾左政党──马来亚民主同盟党(Malayan Democratic Union)。这个党在1945年12月提出其政治纲领,包括成立自治的马来亚政府,全部议员民选,言论及结社的自由,没有种族歧视,人人就业均等。
参加这个政党的人多数是专业人士,主席是菲立何亚琳,发言人是欧亚溷血儿约输伊伯。他们模彷英国工党的组织鼓吹自由、平等与民主。
虽然这是一个非共的组织,但它的左派姿态被英政府视为受共党“统一阵线”渗透的目标。
再者,英国只重视巫统、马来苏丹,不承认马来亚民主同盟党的代表性,以致这个党在未能适应时代潮流下,于1948年6月25日宣佈结束。
为华人社会填补一个被英国人接受的“政治真空”是马华公会。这批人也是以受英文教育为主,且土生峇峇佔多数。
林苍祐从1947到1951年的政治纪录是空白的。不过他的父亲却是较早期的峇峇公会的领袖,因此被英国人看重而委为华人参事局议员。他在40年代初期,即退出社会和政治活动。
但是,他的影响力还是存在的,对林苍祐的从政有很大帮助。“子凭父贵”用在林苍祐的身上也许并不恰当,可是做为林萃龙医生的儿子,又是留学英国的优等生,兼之在空军部队当过军医,苍祐终于被英政府看重,把他拉入政治圈。
(六)无党无派当议员
1951年4月30日是林苍祐一生中的第3个转捩点,他被委为槟城殖民地议员(相等于今日的槟州立法议员)。
这一天,他兴奋地出席殖民地会议,西装挺笔,风度翩翩,引人注目,因为他是议会中最年轻的议员,年仅32岁,其他的议员多数是上了年纪的。
以一个无党派人士的身份,能跻身成为议员,实不多见。苍祐的家庭和教育背景无疑是他从政的最大资本。
对一个经历第一次大战和第二次大战的青年来说,从政是一种无上的光荣。苍祐的心情是激昂的,夫人欣燕与他分享这一份荣耀。
这个时候,他准备大开拳脚,过去所学、所思、所闻已有了用武之地。他没有参加马华公会,他要在槟城开创一个新局面,组织政党的念头越趋强烈。
为了要专心从政,而思及积极从政后可能会改变了家庭的生活,苍祐就和欣燕讨论这件事。
有一天,他徵询欣燕的意见:“你赞成或反对我从政?”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多馀,也有点突然,欣燕一时摸不着头脑:“你不是已参政了吗?当了议员就是介入政治,还问这样的问题?”
“不,这是两件不同的事,我可以不参加政党也能当议员。我的意思是要搞政党,全力以赴。”苍祐解释。
苍祐组织急进党
他受过西方教育,他认为做这样重大的决定,会影响一生的生活,必然要先取得太太的首肯。如果太太反对,家中鸡犬不宁或意见多多,将使他无法集中精神从政,他要先取得太太的谅解。
欣燕认为像苍祐这样的人,他作出的决定自有其道理。为了协助丈夫实现政治理想,她决定接受生活的改变。
“你安心从政吧!家裡的事务由我料理。”欣燕爽朗地答应。
在林苍祐的心目中,问过太太是很重要的。因此在后来,凡是后辈要参政或从事竞选,他一定问:“你问过了太太没有?她同意不同意?”
他认定一个赞同丈夫从政的太太,将会使从政者事半功倍,更有冲劲,更放胆醉心于政治活动,而不会日夜不分回到家来又和不谅解的妻子起勃谿。
从政是一种牺牲。这种牺牲他认为是值得的,因为可以服务更多人。
这种强烈的心理是由于受到人道主义精神的感召。不过人道主义要广泛地应用,就必需通过政治作为手段。
他认定:政治是用来追求自由、平等与人道的工具。
于是他召集了一批同道,组织了类似马来亚民主同盟党的新政党,命名为“槟城急进党”(Penang Radical Pa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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