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篇我要專寫林吉祥進軍檳城的前因后果。他是在1986年踏足檳城政壇,而在這之前,他一直是馬六甲或八打靈的議員。這位在1969年崛起的政壇新秀,在“513”事件后便取代吳福源而成為黨的秘書長(他在1969年“513”后被逮捕,直到1970年10月才獲得釋放,而成為黨的秘書長)。
先說他進軍檳城的背景:
1982年大選,民主行動黨兩面受敵,一方面是來自國陣的,另一方面是來自董教總的民間力量支持民政黨。在不利情勢下,行動黨只在國會保住9個議席,在檳州的議席僅剩兩位。這一年的檳州大選,幾乎是民政和馬華的大鬥爭,行動黨只得靠邊站。
反對黨在檳州的政治“真空”,導致林吉祥審時度勢要親自掛帥,因為這個時候,卡巴星和彼得達遜已喊出要執政檳州的口號,但沒有一位有名氣的華人領袖壓鎮,行動黨是不可能在檳州殺出一個春天來。這也給予林吉祥一個機會在檳州引爆一場大鬥爭。
這就是說,林蒼祐在1982年踢走林建壽后,又在1986年迎來了一位姓林的敵手。這個人就是林吉祥,他挾其名氣要攻下民政的保壘區。
于是在這年的大選,上演了林吉祥鬥許子根緊張又激烈的一幕。許子根是在1982年中選丹絨區國會議員,才剛做了4年的議員,竟要面對反對黨巨人挑戰,實在使他坐立不安。
這就是行動黨的丹絨一役。
林吉祥也在甘榜哥南州議席提名,一石打二鳥。雖然尚未敢正式喊出要打倒國陣和執政檳州的口號,但言行中已表露要登陸檳州,且“算準”檳州是唯一能讓反對黨大展身手的一州,因為它有最多的華人選民,不像其他州,華人議席都未過半數。
也許他想效法民政黨在1969年以反對黨的姿態上台執政的奇蹟,也許他想把行動黨大本營搬來檳州。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林吉祥要從丹絨開始他的第二階段的心路歷程。
選擇挑戰許子根,也引起一些非議。市面有人認為這兩個人不應該在同一個選區激戰,因為兩位都是優秀的議員,使到選民左右為難。但憑著個人聲望,很快的林吉祥占了上風。反對黨放出風聲說,許子根輸了不要緊,可以委任成為上議員;若國會沒有林吉祥,那等于是失掉一位反對黨領袖。在兩相權衡下,許子根已是處于下風。
我曾經在大選前后與林吉祥有過接觸。大選前我問他勝算多少,他說50對50(政治人物總愛描繪成平手或苦戰,才能取得一些同情票)。不久后他又改口說,好像是超過50%。這意味著他已具備信心拿下許子根。
另一邊廂我又問許子根,有多少把握。他很無奈地說,把握不大。這是一場十分艱苦之戰,比對壘陳慶佳要難得多(1982年許子根取勝陳慶佳,只有834張多數票),因為這一區在1978年之后,已成為反對黨的強區,而且打從1959年開始,一直是反對黨的強區。
在投票前夕,報界已預測林吉祥會取得勝利。果然不出所料,開票當晚,但林吉祥竟贏了萬多張多數票,也教人大跌眼鏡。
隨著丹絨一役開花,行動黨有十條大漢闖進檳州立法議會,遂使到林吉祥信心滿滿。
許子根在失敗后,轉任檳州首席部長林蒼祐的政治秘書(這個並不高的官位,最終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好運。正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林吉祥則意氣風發在檳州政壇大展身手。
接著在1990年林吉祥展開他的丹絨二役。這一役他又是偏向虎山行,在州議席黨對壘檳州首席部長林蒼祐。此時行動黨的口號是要執政檳州,也就是要打倒國陣(民政)州政府。
我曾私下問林吉祥,為何又來挑強人來打,尤其是林蒼祐是不易被打下的對手。他告訴我,這不是他個人所要的,是檳州行動黨決定要他出戰林蒼祐。
我又曾求證于當時的行動黨州議員陳爾奕,為什么要走這一步險棋?他的答案是:既然要執政檳州,林吉祥非得來個“王對王”之役,不然林吉祥來檳州做什么?又怎樣執政檳州呢?
開票當晚,許多人看傻了眼,行動黨居然如同秋風掃落葉,勝了14席。只差3席即可起而執政,可惜46黨時運不濟,雷聲大,雨點小,在檳州全軍盡沒。
不用說,打敗林蒼祐的林吉祥,已開始計劃下一屆一定要讓檳城“改朝換代”。但他算不到勝利后面隱藏的危機和凶兆隨之而來。這不是黨內起內鬨,而是檳州人民開始反省這樣做是不是“得不償失”?因為在國陣內,馬華再一次輸得干干淨淨(如同1969年的翻版,一席也沒有),剩下民政黨7席,與巫統的12席保住政權。
這一下子,人民在思索華人首席部長會不會不見了?幾經談商,巫統力勸民政黨再主導檳州政府,交由民政敲定人選。民政在失去林蒼祐后,士氣大挫,但也得面對現實,經過黨的討論和表決后,許子根勝了吳清德,他成為繼林蒼祐的首席部長,啟開了許子根時代,一個弱勢的政府。這個“結局”又是誰造成的呢?選民心里有數,林吉祥“心里沒數”。他依然相信一個林吉祥的時代是會到來的。
就這樣在1995年,林吉祥開展他的“丹絨三役”。這決定性的一役,行動黨打出的名堂是“不要弱勢的首席部長,而是要一個強勢的首席部長”。
于是他再次冒險,直接和許子根對壘,這是第二度挑戰許子根,也是第二次挑戰首席部長的議席。他也許沒有估算到兩個重要點:其一是46黨已大不如前,在沒有馬來政黨結盟下,攻下檳城,談何容易?馬來選民一向以來都把行動黨當成華人反對黨,自然不會給予支持;其二是檳州華裔選民面臨抉擇,是否還要重演1990年的險局或是力保一個華人首長?在權衡輕重之下,選民選擇了后者。他們對行動黨能否上台執政抱著置疑的態度,不再像1990年那樣給予火熱的支持。
不論是否是林吉祥的個人心願或是檳州黨的決策,他的這一戰對許子根已使他在戰略上處于被動的地位。
如果他不在丹絨武雅對許子根,極有可能行動黨不會敗得那么慘。畢竟保留他的國州議席也是選民可以接受的。
以此推論,林吉祥不戰許子根,行動黨或能保住一些州議席。
但事實上,行動黨既然已做出這樣的戰略和排陣,就得面對慘敗的后果,誰也怨不了誰,只能說檳州選民不要這樣的“英雄主義”的政治,他們要的是一個在安定中保現狀的州政府。林吉祥輸在“天不和,人不利”的條件下,正應了“人算不如天算”。可憐的行動黨只剩下一名州議員,她就是章瑛,丹絨三役埋葬了行動黨“火熱的理想”。
1999年,林吉祥不再打“丹絨四役”,也沒有所謂丹絨之役了。不過在排陣上又似乎浮現“丹絨四役”的影子,把強者推向國陣的選區叫陣,包括林吉祥本人轉向升旗山區對謝寬泰。離開他守了三屆的丹絨國席。
初看起來,謝寬泰“劫數難逃”,但幸運之星卻罩在他的身上。林吉祥本是以為這樣的排陣可以讓行動黨扭轉劣勢,詎料行動黨未沉,林吉祥卻下沉了。
失掉國席的林吉祥,已是光芒不再。他深深地感受到檳州已不是他“安身之家”,他需要另外找一個家,結果在2004年他找到怡保“新”的家,又搖身一變再次成為反對當領袖。檳州“養不起”林吉祥。他不認命也幾難!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