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十一日,锺灵中学有一场别开生面的“锺灵师生爱校运动50周年纪念”大会,约三百人参加。为什么有50周年?锺灵不是已有88年的历史吗(它是马来西亚最早创办的华文中学,建校于1917年)?原来这是较早时胡万锋宣布要“纪念学潮50周年”,后来改名为爱校运动。
我阅读新闻报导后,觉得语焉不详,未能看出其特殊意义。于是便与胡万锋“讨论”这件事。承他送来一本纪念特辑,确实比报章的报导更清晰地突出其主题意义也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胡万铎说,选择在今年纪念学潮50周年是因为事情发生在1955年。这一年,锺灵中学接受“特别津津”,附带了一些条件,被华社及锺中学生认为不合理,且英殖民政府有意变质华文中学成英文中学之虞。于是在同年6月份的时候,级长联名代表学生向董事会递交备忘录,要求勿开先例而影响全马之华文中学之未来。学生也承诺同意提高学费,以解决学校经济之困。
两个月后,也就是1955年8月11日,学校宣布开除锺中学报7名负责人,包括社长胡万铎,主媥万景添及主营梁丁和颜清文在内。这意味着在代校长汪永年的穿针引线下,锺中接受津贴已成定局,首开成为“国民型”中学之先河。而教总主席林连玉则疾呼勿个别行动,应采取集体行动,抗拒英殖民政府意图变质华校,但身为教总副主席的汪永年不加理会,因此他被林连玉指责为出卖华教的人。
胡万铎追忆说,他们这样做是出于爱校之心,尚未有示威或罢课,未想竟被开除学籍。除了梁丁尧(南大生,后在新加坡星洲日报任职至退休)是槟城人外,其它人都不得踏足槟城,必须返回各自的家乡。这是他们被关押两周后获得释放的条件。
因为他们的被捕,引致锺中学生停止考试以示抗议并要求释放被捕学生(见马华公会学潮报告书)。根据所知,锺中学报成立于1947年,是一本季刊。到了胡万锋接班的那一年(初中三学生),出版的第40期出了问题,因刊登了一张鲁迅的遗像(1936年逝世),被学校谕令今后所有文稿须由顾问预先检查。而在41期时有两篇文稿未经审查已拿出刊印,引起轩然风波,导致学报停刊足足一年。与学报不同的另一份文艺刊物“沙漠风”则是在1954年创刊。胡万锋说﹕“把《沙漠风》倒回来念就是Formosa,台湾之意,因此它和《学报》的立场是有些不同的,也就是说,锺中的学生也有分两派的。”
既然《学报》带头反对改制,胡万铎也付出了付价。他回到怡保,在其父亲的疏通下进入育才中学,但却是个“不受欢迎”的学生,只呆了3个月便在1956转去圣玛克英校念半年然后被送往爱尔兰读书。1961年在爱尔兰大学三年级时,由于父亲胡曰皆逝世,他回国接管生意到今天。
1961年对胡万铎还有另一个意义,那就是他在这一年成功地申请解除来槟城的禁令。我对此感到啼笑皆非和难以理解,为何一个国家有限制某人不可到某州的?胡万铎也百思不得其解,但他说,英殖民政府就是不要他再踏足锺灵中学,且在他的身份证(一张纸)盖上不准到槟城的字样。这种“限制”在独立后仍未“解除”,他是直到1961年才“恢复成一个自由的人”。
果然在1956年锺灵就爆发大规模的学潮(胡万铎等7人已是离开锺灵),反对改制,再有68名学生被开除,其中就包括后来成为民政党领袖之一且官拜政务次长的王天庆(已故)和作家陈征雁。1957年再开除13名学生,连《沙漠风》的人也不能幸免。为支持锺中学生的行动,韩江中学及中华中学的学生也卷入学潮,举行集会。风波一经闹大,马华公会组成了以林苍佑为首的15人调查委员会,与教总一起工作,以求解决学潮带出的问题。这个委员会在1957年发表一份冗长报告书,分析事件来龙去脉,并提出建议。
虽然如此,锺灵中学的改制已是无法扭转,学生运动也功败垂成。对此胡万铎认为这场运动是应予肯定的。肯定学生们的爱校和热爱华文教育的运动是出于挚诚之心,它牵动全马华人之心,也激发华人维护华教。虽然50年后物换星移,人事已非,但他欣慰的是锺灵仍然保留了“华校的传统”。抑有进者今日华小之存在及60间独中在风雨中成长,不能说华校生的学生运动没有成绩。
而胡万铎本身也在这一精神感召下,于1973年连同全马热爱华教人士在霹雳州搞起复兴独中运动,为独中的生存和发展扎下了根。及后他更出任董总主席一个时期(1991-1992)。他曾长时期担任霹雳董联会主席,也把深斋中学办得具规模与现代化。
从学运领袖到华教领袖到社会闻人,胡万铎的思想也有一定的转变。他用较广阔的视野看问题,但不变的是他怀念在锺中的日子,也牢记1955年起到1957年锺灵可歌可泣的一段学运历史。因此有了这次的所谓“爱校运动50周年纪念”的一场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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