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应了宿命论,前三位槟州首席部长的命运是一致的。上台也来得突然,下台也料想未及,尤其是许子根,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政运竟然会步前者的后尘。不仅措手不及,也无法接受政海无情之极,让他在千万人眼中蒙受惨败的结局。
第一位首席部长王保尼,原本是教书匠,在林苍佑的拉拢下,先参加急进党中选威省市议员,而在后来与林苍佑一起加入马华公会,并于1955年中选槟州立法议员,成为林苍佑的得力支持者。
1957年独立前,内定首席部长林苍佑因故不接受担任此职,推荐王保尼取而代之,就这样王保尼意外地飞上枝头成凤凰,好不威风。
然而在担任首席部长12年后,于1969年的大选却在大山脚区被林苍佑领导的民政党的候选人余水清击败,饮恨政坛,从此退出政治。这一年,马华候选人也全军覆没,联盟只剩下巫统四席。
1969年,林苍佑也是在反风底下,率领民政党候选人在24个州议席中,扫走16席起而执政。这突如其来的成绩,令林苍佑大感吃惊,也不相信变天是在一夜之间完成的。这种始料未及的战绩又把林苍佑送上首席部长的座位。
这张椅子本来在独立时是预留给林苍佑的,他却宁可不要,原来那个时候的他,瞄向全国,准备领导华裔参与建国行列。果然他在1958年打败创会会长陈祯禄而荣任马华总会长。讵料一年之后,因与东姑闹翻被边缘化,才有了林苍佑退党另立新党的故事。
林苍佑从1969年起担任首席部长,虽间中面对无数的风浪冲击,也每每转危为安,可是在1990年的大选,却始料未及跌马,被行动党的林吉祥击败,也因这一败,结束了林苍佑20年的首席部长职。从此退隐政坛,不再过问政治。他起得突然,也下得意外。有人在事后感到惋惜,也认为他的丰功伟绩不应落得如此下场。尤其是对一位改变了槟州命运的人来说,是与他的落选成反比例的。然而政治就是这么无情和残酷。当反风一吹,即便是神仙竞选,也是徒然。
林苍佑的失败,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伤痛,但现实是如此,他也坦然处之,只是回首前尘往事时,也难免耿耿于怀。或许他始终无法释怀的是为什么会是这样?也只有无语问苍天了。
由于林苍佑的落选,他空出的首席部长职不是落入林吉祥的手中,而是仍归民政党人挑选。因为行动党只差3席(即33席中的14席),无法上台执政;国阵则拥有19席保住政权(巫统12及民政7席,马华再一次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民政的当选州议员中,最具资格的是原任副农长的吴清德,也被看好有机会出任首席部长。讵料民政党中委选出的是黑马许子根。他从未想过的金色鲜花竟然开在许家的庭院。从此有了许子根时代的降临。
许子根在上任时也是面临一次(1995)严峻的挑战,那就是林吉祥再一次上演“王者之战”。这一次许子根有幸保住优势,而且一连三届取得大胜,导致行动党在槟州议会只剩一位州议员孤军作战。
真没想到在2008年的大选,担任18年首席部长的许子根在转换码头,准备上京的路上遭遇拦路。本来他考虑如果再任一届是否会被人认为在位过久,后来又考虑身为一党的党魁,若不上京,恐怕不恰当。在作出痛苦的上京决定后,他面临的就是接班人的大问题。此事也纷纷攘攘一段时间使到问题尖锐化而产生负面的影响。
当然他也没有想到反风会是如此的激烈,即使不出现接班人的问题,即使他仍然留槟应对挑战,也可能逃不过厄运。由于在朝和在野党都没有想到变天这码事,彼此都声称在争夺1/3席,也就使到在朝政党有所松弛,认为事态不致如此严重,顶多输掉一些州议席,政权仍是可以保住,所以才有所谓吩咐三位内定人选作出准备的故事。至于许子根本身,大家都看好他会顺利胜出而上京当部长,但也不敢大意。不过在投票日越发接近的时刻,他才感觉到情势不妙,但大势已形成,只好听天由命。
这种被动的局面也使到他对槟州政权的安危产生忧虑,他不担心1/3席过手;他所担心的是反风之下,如果大家都把票投给反对党,那出现政权易手的事也是可能的。虽然有此忧心,他还是希望情况不会太坏,以便他上京的路上有个槟州主导政权仍在民政党手上,不然他又如何上京呢?
世上的巧合就是这么地发生,3月8日的晚上,当选票陆续开出的时候,坏消息就传开,说他落在对手后头,很可能连国席也不保,当时民政党内认为如果此事发生,则槟州的州议会也很可能已保不住。他担心的事不幸发生了,坏消息不断传入耳朵,整个人都被这阵反风慑住了。后来又听说其它州也是反风大刮,这一下子,他才明白如果反风大起,刮起十号风球是极可能的事。若是发生“政治海啸”,也无法阻挡。
当人们知悉许子根已败选的时候,也知道槟州政权分分钟都会易手。这种结局像一场恶梦打从内心感到寒气逼人来。
冬天终于降临了,大雪纷飞,国阵的民政及马华候选人纷纷被火箭射下,也被蓝眼睛慑住,他们淹没在无情的政海中。40年的基业就这么在短短几个钟头内被连根拔起,对于刚任党魁不久的许子根,实在无法消化这样的震撼。他败了,民政党也败了,败在反风狂刮的大气候中。过去18年的政绩好像不被当成一回事,令他痛心疾首。
他重演了王保尼和林苍佑的一幕,历史向三位首席部长开了太大的玩笑,也是现实的玩笑。难道这是早已定下的宿命论?难道他不能创造历史而只能是让历史重演?没人可以告诉他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上位时的荣耀和下台时的难堪,百感交集心头。从政的风险就在弹指之间,风云变色,许子根第二次领教了“流水有意,政海无情”的此话不虚(第一次是1986年输掉国会议席,但那是塞翁失马,在1990年又再翻身,且当上首席部长)。
走笔至此,也不得不掷笔一叹:“三位首长,同一个悲情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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