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教黨代主席拿督斯里哈迪阿旺對重回國陣的回應是耐人尋味的。他說:此事留待大選後才來商議。這意味著他並沒有一口拒絕國陣主席拿督斯里馬哈迪醫生邀請反對黨加盟的建議;也意味著回教黨的態度已有一定的改變。
在1999年大選前,巫統曾促請回教黨聯手討論馬來人團結的問題,結果在一些原則性的問題未能克服下,雙方不歡而散。這主要是夾帶著政治因素而無法取得共識。當時回教黨仍是替陣的一員,它必須顧及公正黨及行動黨的感受;也就是說,它有政治上的包袱,而且立場與巫統不同,更擔心一談下去會重演1972年回教黨與巫統合作,並在1974年加入國陣後勢力轉弱的後果。因此與其和巫統冰釋前嫌,破鏡重圓,不如保持各自為政的現狀。
大選過後,回教黨基本上是大贏家,躍居成為最大的反對黨,且擁有兩個州的執政權,勢力不可同日而語。這固然是拜安華效應所賜,也是回教黨改弦易轍,突破自己與反對黨大聯合的結果。
行動黨退出替陣
在反對黨方面,受挫的民主行動黨在去年宣佈退出替陣,理由是不能苟同回教黨以宗教治國的政策。
雖然如此,回教黨並沒有因為行動黨的退出替陣而改變或放棄這一既定政策,反而積極推動回教刑法和主張宗教立國的理念。
其實,回教黨的這一主張並非獨創,而是與回教世界的潮流有一定的淵源。
如果說60年代是回教復興的開端,那麼70年代是復興運動已席捲回教世界;如果說 80年代是回教化已取得績效,那麼90年代原教旨主義已在回教世界取得立足點,而跨入千禧年,這個教派更是發展成一股逆流,不僅衝擊回教世界,而且也向西方世界發威。
整體而言,回教復興運動在千禧年已達到頂峰。詎料一個911事件,全盤打亂了回教的秩序和世界的秩序。頓然使回教國家陷入困境,不知如何適應。支持美國打恐和反恐,肯定使回教世界亂成一團;反對美國打恐和反恐,又會被指責庇護國際恐怖主義份子。
在左右為難下,回教國家的當政者既要應對國際情勢的變化,也要顧及穆斯林的感受。因此唯有採取保持距離的政策,一方與恐怖份子劃清界線,另一方力求正統回教不受傷害,馬來西亞也不例外。馬哈迪醫生將之歸咎於奧沙馬賓拉登肇成的禍害,正是有感而發。
因為馬來西亞是一個回教徒佔大多數的國家,它在80年代已深入回教化運動,也與世界上的每一個回教國家保持良好關係。如今奧沙馬破壞了既定的秩序,馬來西亞確實很難原諒他的 “罪行”。
本來,馬來西亞立國之基在很多方面與土耳其的世俗主義制度有所相似。一方面承認回教是國教,另一方面也確定西方制度的三權分立,將憲法視為最高治國之本。可是隨著回教復興運動的排山倒海而來,土耳其在某些方面不得不讓路於以宗教為主的政黨,甚至聯手組成聯合政府。
馬來西亞政府在70年代將回教黨引進內閣,就是希望通過政治的力量來平衡宗教的膨脹,結果取得績效。但1978年回教黨退出國陣後,它在80年代將方向一轉,突出宗教治國的政治鬥爭策略,以和強調民族主義的巫統較量。
在整整10年中,回教黨無所突破,只是局限東海岸一隅,巫統看來已收服了回教黨。豈知在1990年的大選,回教黨又捲土重來,重奪吉蘭丹執政權,不斷宣泄其政教合一的鬥爭目標。接著在1999年的大選,又再有突破,再取下丁加奴州執政權。這給了回教黨更大的“信心”來推行其宗教至上的政治鬥爭。回教刑法先後在吉蘭丹和丁加奴推出,就是要挑戰巫統的宗教立場。
巫統一路來是通過政治推動回教化;而回教黨則反過來是通過宗教推動政治勢力。這兩者力量的消長將會決定國家未來的走向。如果不是安華因素,這種局面將不容易形成。
在911事件後,不論是巫統或回教黨,都有其為難之處,是要重新為回教定位或是重新整合回教的力量,都是在深思之中。當然安華也陷入進退維谷中,他所領導的公正黨正好夾在巫統與回教黨的中間。
馬哈迪在這個時候要公正黨回巢,也不排斥回教黨回歸國陣,正是希望通過不同政見的回教徒集思廣益面對劇變的世界。換句話說,他要通過整合來為回教定位,以便在他退休前找到一個定案。
回教黨也在此有所改變,但希望在大選後再來整合。這不同的時間表只是政治鬥爭的一個手段,不是否定合作的可能性。如果有一天回教黨與巫統聯手,那些成天咒罵回教黨是“魔鬼”的人,不知要如何面對自己?他們有需為自己和他們的政黨留有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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