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著名政治评论家拿督谢诗坚博士于8月28日晚上8时应以曼绒中华公会为首的30个华人社团的邀请,在中华公会礼堂主讲《大马政治动向》,获得了热烈的响应,估计有百余近两百人与会,聆听谢氏的精辟见解。场面热烈,问答环节时,更见精彩,从头至尾历时二句锺,绝无冷场。
演讲会开始前,由大会主席吴美恩致词,感谢主讲人抽空前来主讲,让在座各位可以对国家政局有进一步的了解。而主持人张阳方则介绍谢氏的生平,随后赠送纪念品。为示隆重,所有参与主办单位的社团主席或代表在吴美恩、中华公会会长高永平博士及林良平律师等人带领下,集体刺破汽球,旋即开始谢氏的专题演讲。
谢氏也是韩江学院名誉院长暨韩江电视新闻中心(hctvnews.net)的社长。他以两个主要的课题将演讲会带上高潮,即会否有“916”的变天和马华应不应该退出国阵?
演讲的主题是“安华916变天的依据与马华未来的路”,以下是谢氏演讲的主要内容:
今晚我们大家关注的是马来西亚的政局在峇东埔补选后还会有什么变数?简单地说,到底有没有“916变天”这码事?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得从三个层次下手。其一是沙巴的国会议员是否会集体转而支持安华?目前所知道的是沙巴进步党的两名议员会有此倾向,其它的有者已表态拒绝,但也有保持低调的。
其实这不关系跳槽或变节的争议,而是沙巴人民目前面对困扰的是外来移民带来的压力与痛苦。这外来移民30年来已高达140余万近150万人,比起沙巴原来人民在增长率下的100万还要多。而且在外来移民当中尚有44万名是非法移民。中央政府已了解到这是一个具有爆炸力的问题,只是处理起来十分棘手。要将40余万非法移民一举遣送回菲律宾或印度尼西亚,谈何容易?他们有者已在当地与当地人结婚生子,走进当地的社会,强硬将他们的家庭折散,又要负起不人道的罪名。
在这方面,被誉为“抗拒外来移民英雄”的庄永谅医生就向我坚决表示十分遗憾中央政府一直不能有效解决这个问题,因此他在3月前脱离沙巴团结党加入公正党,并在峇东埔补选期间率80余人不辞劳苦到来助选。
这位前国会议员十分信心地说,他之所以协助安华是因为安必须要在这一仗胜得漂亮,才能真正激发沙巴国会议员转而支持他,否则就没戏了。他说,他们都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沙巴人民请命。因此他相信916变天应从沙巴开始。换句话说,沙巴要打响第一炮,才会有其它州响应(沙巴共有25名国会议员)。
其二是西马方面,据公正党的信心,会至少有10名国阵国会议员转而支持安华,而他们不会率先起事,要看安华胜出及沙巴有动作后才谋动。
其三是东马的砂朥越州,总共有31个国会议员。除行动党1席外,余皆归国阵所有,但国阵内又是以土著保守党居多占14席。在人联党及砂民进党没有异动下,就得看土保党内部有否分化。这个分化主要取决于砂首长泰益对议员的影响力度。这就是说,若砂州有议员转向支持安华,也将是第三个谋定而后动的。数目可能不会多,但对对安华所要求的30名议员也是关键性的。
由此来探讨三个层面后,我们还要回到安华的政治路线图是怎样走及如何制订的。根据安华的想法及说法,目前人民联盟内已取得共识,让他一手策划916的变天。他们不会反对安华的提前夺权,也不认为这是政治青蛙的表现,而是同意为了使到中央及民联5个州政权的统一,可以及早行事。因此整个夺权的大计落在安华一个人的身上,也因为这样,对能否变天一事也只有安华心知肚明,其它人只能提供辅助性的力量和想象空间。
就安华来说,在政治上他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所谓的东风就是要从东边吹起来。这个东风恰巧就在沙巴。因此目前的焦点就在沙巴。如果沙巴议员提前起事,下来安华就有大动作。反之如果沙巴按兵不动,安华则有需再费时费力解开这个“死结”,才能有下一幕,不然便会保持原状。
从这样看来,时间对安华是十分重要的,他正与国阵,或确切地说是与巫统在作时间赛跑。一方是要寻找突破口;另一方是尽快地将漏洞补住,不让安华有机可乘。双方在峇东埔补选后已进入一个真正的实力较量。
因此,916变不变天,完全取决于沙巴议员的行动,而沙巴议员动与不动,又与安华的说服力和如何承诺解决外来移民问题息息相关。
虽然很多人认为,安华的“916”是一个幻想,是安华个人的梦;尤其是国阵方面,更是不相信安华能化梦成真。但安华又煞有其事地鼓吹变天论。他之所以将之订为“916”,那是因为9月16日是沙巴和砂拉越加入马来西亚的日子,也是东马独立的开始。这个日子正是抓住东马人的心,也成为安华的一张王牌。
如果你问我916到底这么样了?我的答案是在未来的一个月就可见端倪。因为安华除了916外,他本身还有一场官司案要面对。为了不分神,安华肯定会出手,采取主动的攻势,而不是守着308的战果。另外一边的国阵,同样采取见招拆招的策略,亦步亦趋。究竟谁占上风,迟至今年杪前会有所分晓。
有人也许对于这样的政局抱持消极的态度,担心会节外生枝。这一点倒不必杞人忧天。我从峇东的补选中看到种族主义的火熖烧不起来。因为当地的人民十分珍惜目前的和平与和谐的生活。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愿意挑起事端,他们都知道选的是马来人的代表,而不是不同种族的代表,更不存在不同种族的争权夺利。
基本上,峇东埔是一个淳朴的乡镇。我愿意把它归为乡村选区是由于马来选民绝大部分生活在甘榜内。这些个甘榜有他们的组织结构,不轻易受到外来的影响。即便外来的言论和举止带有种族性的倾向,带有宗教色彩,都不能起有效的作用。他们宁可相信眼前所见的和现实中的和谐,任谁都不容易从外面打进去。土生土长的安华也就居于有利的地位。马来人把他当领袖,华人和印度人也同样爱听他煽情的雄辩和滔滔不绝的口才。他的言词抓住人心。最主要的是他没有打出种族牌,也没有亮出宗教牌。他让这场惊心动魄的选举溶化成国阵与民联的短兵相接的民主竞争。
我用两天的时间在投票前和投票日观察峇东埔的政治生态,我的结论是:马来西亚的人民成熟了,他们向种族政治说不,他们拒绝了这个又那个的是是非非的题外话。尽管在补选期间有发生几起不愉快的事件,大致上双方人马都十分克制,不让情绪破坏了君子风度,彼此点到为止。当外来的人看到这样的情景在峇东埔洋溢时,也真的服了峇东埔的各民族人民的亲善与友善。在这种情形下,种族冲突是不存在的;种族情绪是搞不起来的,我们无须担心会引发种族间的失和。由这样来演绎“916”,它也与种族和宗教无关,而是一场政治权力的斗争。双方的主角都是马来领袖,也是可以被人民所接受的政治游戏。
在谢氏演讲完之后,轮到问答的环节,课题带上马华在这场斗争中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而马华在峇东埔补选后,是否应认真考虑退出国阵?一时之间言犹未尽,在大伙儿夜宵时,又让谢氏补充对马华的看法。
其中一名听众这样问:我是一名退役不久的军人,曾有过种族主义的困扰。如果马华退出国阵,会否引发种族问题?
另外一名马华妇女组的听众问:马华一旦退出国阵,它又该怎么办?是否要它加入民联?
也有一名听众问:如果马华退出国阵,今后又如何与行动党争席位?递上纸条的问题也都围绕在国阵华基政党的未来走向,他们认为308大选后,巫统并没有太大的改变,而马华及民政留在国阵内是否已没有作为?
谢氏的回答也就将话题转入马华如何应对转变中的政治:
我被告知,曼绒这个地方的华人有许多是马华的党员,但他们在投票时也没有放弃对反对党的支持。因此会出现国州不同政党的候选人当选。今晚在座的也许有不少是马华党员。你们认为马华应不应该留在国阵?从你们的提问,我略知你们的矛盾心态,但也偏向于支持马华退出国阵,不然不会问马华退出国阵后该怎么办?
我的看法是既然所谓的“916”不是指议员的跳槽和退党,而是一项集体的行动;同时也是对谁出任国家领袖的“谈判或角力”,各个议员无须以退党和跳槽来解决问题,他们可以选择在政党不变底下是否重新洗牌或保有目前的所谓两线制;那么同样的,马华退不退出国阵也是一项集体行动。如果大多数的党员要求退出,党领袖也得审时度势,先不要担心马华退出后,传统上其参选的议席就会失去,而是先考虑马华的生存问题。首先马华是立足于华人社会的政党,它也在华人多的地区参选。退出国阵不等于它会被民联消磨掉,也当然不会被华社遗忘。它仍然可以自主地选择要支持那一方面或与那一方合作,甚至在大选时,可自由地用自己的旗帜参加所要角逐的议席,正如行动党那样,因为它是一个自由身。
打个比喻说,如果马华不退出国阵,仍然维持目前没有改变的格局,继续与巫统合作,但又像过去附和巫统的言行,那么我们看到的马华形象是不高大的,总是觉得马华的形象还是站在一位高大形象的背后,甚至有时其形象也模糊起来。这是多年来历史造成的一个矮人一截的形象。在308之前,或者华人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好像认定它本来就是这样,是改变不了的,只要多少争取多一点就可以了,但在308之后,华人就不这么看马华了。他们不是“看死”马华,而是对马华有更严格的要求,希望马华振作起来,不要那么地屈从在一党独大的阴影下,也反对马华对政治霸权的忍受。
如果有这么多人希望看到马华的清新形象,一个脱离阴影的形象,也就意味着马华一旦脱离国阵,不会就此迷失在政治汪洋中;相反的,它会得到华社的喝彩,并认为马华终于有勇气走出改革的第一步。
当然我不是说马华即刻退出国阵,而是它可以联合民政党向巫统谈判留在国阵的条件,以便活得更有尊严和得以分享较为合理的权力,消除霸权政治。这可以列下一个时间表来看国阵要不要改头换面,但时间不宜太长,因为大选已经5个月过去了,华人都没有看到国阵有什么变。所以现在马华要用最快的时间争取所应该拥有的地位。如果马华还是认为它无法适从当前的旧模式和旧框架,它唯一可行的出路是自我脱胎换骨。这也与种族无关。有关的是马华是否具有生命力,国阵要的也是一个有活力的马华,不是一个难于取信于华社的马华。就此而言,马华的生命系在华社,不在国阵,也不在巫统身上寻找。
无论如何,我们将变与不变交给马华及民政的领导层去决定。我们关心的是华社对它们的期望。毕竟它们与华社的关系形同如鱼得水,一旦鱼离开了水,它的生命期限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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