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匆匆,马华公会已是甲子之年,走过了60个春秋。回顾前尘往事,蓦然发现槟州马华竟有其周期性的历史轮回,不是迷信,而是确有其独特性与特殊性。
非常巧合的是每隔20年,槟州马华公会就遭遇一次劫难。前后算来,60年内共有三次劫难,而且一次比一次跌得惨重。其间的过程,有必要温故知新,以使后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一) 第一个20年(1949—1969),政党分开
马华公会在1949年成立时,便有了槟州马华公会。在这20年来,先后出了三位主席,他们都是槟城著名的大资本家。第一位是学贯中西的伍瑞琴,历任槟州中华总商会会长,曾受委为联合邦立法议员。他是一位好好先生。在他的领导下,马华公会没有派人参加1951,1952及1953年的乔治市市议会的选举(当时规定每年轮选3名市议员)。1954年林苍祐应陈祯禄之邀请加入马华公会。当时他已是受委的槟州首席议员(相等于影子首席部长),但在槟州马华没有重要职务,而是到了1955年被委为马华中央工委之一,成为槟州唯一的代表。1955年林苍祐领导槟州马华候选人参加槟州议会选举全胜(联盟共14候选人全中选,马华占5人;国大党2人及巫统7人),林苍祐仍不是槟州马华的领导人;直到1958年林苍祐成为马华全国总会长后,他还是无法改组槟州马华,继续由伍瑞琴担任槟州主席。
1957年,林苍祐通过联盟会议向东姑推举王保尼出任首任槟州首席部长而不是槟州马华。党政分家十分明显。
即使王保尼当首席部长后,他也不是槟州马华主席,只是联委会其中一员。例如伍瑞琴1962年退任时,接任的是峇峇精英的橡胶大王连裕祥而不是王保尼。当1964年连裕祥退任,接任的也不是蝉联首席部长的王保尼,而是另一商业钜子苏承球,他也是槟州中华总商会会长。他一直做到1969年。
在这样的机制下,是王保尼统领1969年的大选,不是马华主席苏承球。王保尼面对的是“政治师父” 林苍祐的凌厉攻势,结果马华在槟州全军覆没。这是马华的第一次劫难,林苍祐东山再起。
(二) 第二个20年(1970—1990),党政合一
马华在陈修信领导下,有意改组槟州马华,却力不从心,唯有起用专业人士(会计师)岑亚就为槟州马华主席作某种程度的调和,希望不再予人印象马华是大资本家的政党。但他也是中华总商会副会长,又是位好好先生,没有多大地改变马华的形象。正因为这样,当1974年李三春上台后,他决心改组槟州马华,全面打掉资本家的形象,起用左翼领袖林建寿(曾任社阵总秘书)。林在1977年被扶正为槟州马华主席,目的是冲着林苍祐而来。因而有了林建寿在1978年大选导演七人帮专打民政党的“政治闹剧”之说。七人帮虽全军覆没,但也伤了民政元气,马华的石清霖开始冒出头来。
1982年大选,林建寿在李三春配合下,争取到8对8席的分配与民政平分秋色,更以席位的多寡和民政争首席部长。马华虽有所获,胜了6席,但林建寿在阴沟里翻船,他打不倒林苍祐,反而造就马华的李永枢挤入行政议员行列。
1984年马华党争,自伤元气。陈群川党选大捷后,委李永枢取代隐退政坛的林建寿,鼓吹政商合一,但也不忘推行党政合一,不再回复大资本家操盘的年代。
不过1986年的大选,行动党的林吉祥率大军开展“丹绒一役”,十条大汉杀入州议会,马华顿然失色,李永枢又在国席栽筋斗,槟州主席让位于石清霖。此时马华的总会长是林良实,他是石的拜把兄弟。
可惜的是,马华缺乏危机感,林良实更在1990年大选时悄悄地安排曾永森攻打州席,希望能夺回首席部长职。这一仗林苍祐虽跌马,但民政仍保住7席,马华则又再一次全军覆没,这是马华公会第二次的劫难。意外地启开许子根主政的年代。林吉祥虽打败林苍祐,但只赢14席,未能执政(国阵19席),与首席部长职擦肩而过。
(三) 第三个20年(1991—2008),随遇而安
石清霖州败选后被委为政务次长,以收拾槟州马华残局;他又是第三位好好先生以随遇而安的心态持续党政合一的策略。不过马华显然已不把主力放在槟州,没想到在1995年的大选,马华借大气候全面翻盘,参加9席全胜。虽是扬眉吐气,但槟州马华的“二奶命”已告定型,石清霖只能再重任行政议员,因为民政也跟着气势如虹,重振声威。行动党反跌进谷底,只剩一名州议员。
1999年大选马华再保住优势后,突有一个急转变。原来民政有2位州议员林武灿及林建安退党要跳党马华,遂使到马华从9席增至11席,而民政从10席减至8席,导致马哈迪促许子根暂勿就职,待观察事态演变。此时马华全数议员就在浮罗交怡上演一幕“政变彩排”剧,只等多一名州议员赖秋福过挡,变成12对7,以便来一个“小变天”。无奈天不从人愿,赖秋福失踪了,马华也白忙了一阵无功而返。由此可见在关键的时刻,1席之差会要了一个政党的命。换句话说,许子根再任首席部长,石清霖首长美梦一场空。在这场斗争中,林良实不是李三春,他对得与失等闲视之,毕竟这是意外的变数,不在其政治议程内。虽然如此,槟州马华显然没有居安思危,内争开始浮上台面。2003年黄家定接任马华总会长后,进一步确定林良实的“安天命”的立场,来一个马华主中央,民政主槟州的“分权法”,也安了民政之心。
2004年的大选就充分体现了马华民政“排排坐分果果”的政治策略,减少了两党矛盾。可是这一年的大胜却造成槟州马华“后院起火”,黄锦鸿的主席职被中央派来陈广才接管。这种安外不安内的权宜之计只是表面安定,实则暗流汹涌。三届的胜利使到马华忘记了前两次的劫难,各方人马为争出位而没有危机感。
马华公会在“居安不思危”下却在2005年通过马华议员坐官也有期限的议案(没有考虑到马华若输了又怎么办,反映出马华把历史当未来等同看待),以致引发争议。2008年的大选,马华更是认定对手是不算强大的行动党,忽略了公正党的威胁,也忽略了国阵在内部的问题同样会给马华带来致命一击。结果308的大选成绩又第三次使到槟州马华输到剩零。黄家定和陈广才终于付出自我牺牲的代价,以换取党的“新生”。
今天接班的翁诗杰和接手槟州马华烂摊子的廖中莱,只能从“废墟”中找回马华到底还有多少的剩余价值?这已经不是马华有没有危机感的争议,而是马华有没有办法在不利的大气候中用新的班子找到扭转劣势的绝招。换句话说,槟州马华如何在“一无所有”中再“无中生有”,真是考验了领导人的智慧和新班子的整合了。若党内折腾不断,能否三落三起也没人说得准。如果说邓小平有三落三起的宝贵经验,那么槟州马华看来有需要熟读“邓小平的传奇“了。
(本文部分内容取自作者于2月22日应邀在槟州马华的专题演讲会上之讲话)。
刊于2009年2月26日《东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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