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是个恼人的季节,大地时而被烟霾干扰,让人烦心;时而烈日当空,热气逼人;偶也大雨倾盆,带来泛滥。尽管这气候再多变,也还是脱离不了一定的规律,尚不至于认为天气太反常。
就在这恼人的季节里,突然平地一声雷,传来了赵明福堕楼身亡的案件,一时让人感到震惊莫名而又突如其来地被沉甸甸的气流压在胸口,于是各式各样的抗议声和哀悼声在全国各地此伏彼起。但最让人伤感的莫过于七月廿日在马六甲举行的出殡仪式,愈二千人不约而同地为一位大好青年的猝然离世感到悲愤,更对其未亡人苏淑慧及其遗腹子感到伤心难过。所有的内心激动,在此时升华为一股怨气,在马六甲上空凝结而后散开,很多人都在问,为什么会这样?
赵明福死了,这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赵明福是位有理想的青年,这是谁也否定不了的事实。他在308政治海啸后参加了民主行动党,出任雪州行政议员欧阳捍华的政治秘书。两个年轻人碰在一起,自然有他们的理由和志向。由于民主行动党已一洗晦气成为雪州的政府一员,人们也就认为当官的人从此平步青云,在政坛上可大展身手。没有人会预见政治背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随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赵明福就是其中一个活生生的事例。他被反贪污局传召问话协助调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岂知在七月十六日惊传他堕死在一座大厦的阳台上,变成冷冰冰地抬了出来。
由于死因疑点太多,政府已宣布设立皇家调查团调研办案手法与过程,以鉴定是否侵犯人权;同时也会设检尸庭调查因由。
虽然林吉祥批评不符公众期望,没有全面地检讨反贪局的专业操作和其独立性,但多少也让人民感到已有委员会在调查过程,至于结果如何,尚不得而知。
这就是说,赵明福离奇死亡的案件已是非同小可,政府也须要严正看待,它已经成为一个不能回避的政治课题。
无独有偶的,今天的赵明福案件在马六甲的出殡不期然地使我想起在38年前也在马六甲出殡的一幕。这个人也是个政治人物,他是冯朝民。虽然两场出殡毫无相连,而且性质也不相同,但他们的相同点是同样是政治人物,死时年龄不相上下,也因参政而“天妒英才”?
冯朝民是谁?相信许多人已没有印象。他出生在1940年,是培风中学的高材生。1959年参与学运而被内安法令逮捕。两年获释放后,他参加劳工党。1963年,他中选为马六甲市议员,。这一年社阵继续执政马六甲市议会(由1961年起即已执政),冯朝民自然是执政党的市议员,拥有一定的权力,算是做了小官。1965年中央政府宣布终止市乡暨地方议会选举,社阵执政下的市乡及地方议会也就被接管了。政坛风云变幻莫测,由此可见。
1966年冯朝民再次在内安令下,被监禁于麻坡集中营,因为身体未获调养,患上肾病而于1971年3月10日逝世于扣留期间,引致了劳工党及左派人士的抗议,在出殡当天的长龙队伍也在马六甲引起轰动,一度情势紧张,最后终于顺利完成仪式。许多出殡的人也为其年轻的夫人许燕珠掉下同情之泪,毕竟冯朝民死时也不过31岁(赵明福死时则是30岁)。
屈指算来,冯朝民离开人世已经38年,马来西亚的政治也起了很大的变化。先是劳工党与人民党分道扬镳,社阵解散(1965年),后是劳工党不见了(1972年)。左派的宪制斗争也随着劳工党杯葛1969年大选而结束,起而代之的是第三势力的政党,这包括民主行动党、民政党等。其中民主行动党也一度把马六甲当成其桥头堡,填补了社阵留下的真空。林吉祥就是在那一年从马六甲冒出头来的政治人物。1986年他移师槟城,将马六甲的城池交给林冠英镇守,启开了父子一起从政的一页。在往后的日子,马六甲也成为林冠英政治生涯的起点,因此马六甲对行动党有特殊的意义是不争的事实。正如马六甲也曾经是社阵风光一时的地盘,然而不幸的是,前有冯朝民,后有赵明福竟不约而同地在马六甲造成轰动,任谁也想不到马六甲又成为政治斗争的另一个焦点。
写至此,我必须交待一句:冯朝民是我未曾谋面的同门,他的死给我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同样的,我对赵明福的死除了震惊之外,还是哀伤。
在内心深处感受的就是一句话:政治有的时候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刊于2009年8月3日 《号外周报》 第439期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