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了是从那一年开始给林苍祐拜年的。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1997年的事,也就是林苍祐退隐政坛7年后的华人新年。
那一年是我的老同事朱炳钦邀约我偕同许平城及李良树到山边园向“老佛爷”拜年。那个时候,林老精神奕奕,上门的宾客不多也不少,他总是爱打开话匣子高谈阔论。不过讲话的内容不再向当政时对政治讲个不停,而是比较喜欢沉湎在过去的点点滴滴。
大概是因为“政治的缘份”,“老佛爷”喜欢向我提及以前的政治故事。但有一点十分肯定的是:在他退出政坛后,他就绝口不批评政党的事,即使对民政党有何意见,他也不会公开的说。我记得他最后的一次的公开演讲是在2005年9月在依恩奥酒店讲述槟城的过去和未来。这是由槟州政府的智库“社会经济与环境研究机构”(SERI)所主办的林苍祐讲座会,题目是《提升现有优势:槟城向前迈进》。当天的贵宾包括槟州元首及政要名士,济济一堂。根据其公子林建安事后向友人透露,那一回的演讲,林苍祐足足用了一周的时间亲自撰写讲稿,直到满意为止。
我提起这件事是因为林苍祐在从政时和息政后“判若两人”。在过去他对政治是滔滔不绝的,但自从1990年竞选失利后,他就真的不再问政,虽然偶尔也与我论及政事。
同一年的3个月后(也就是12月),林苍祐又有新闻上报,因为时任马华总会长的黄家定打破禁忌,让林苍祐“回家”,将其肖像置放在马华总会长的行列中。这在过去是十分敏感的,但到了黄家定时代,他真的“圆了马华的历史”,把林苍祐“请回马华”。
为了这件事,我又再一次的采访“老佛爷”,问问他的感受。他显然有些欣慰马华经多年后承认“史事”,而不再刻意将林苍祐抹去。不过他个人始终未返回马华,倒是其公子林建安在1999年大选后就蝉过别枝,后来落脚在马华。
即便林苍祐未回马华,但马华在2006年的党庆时,又安排党领袖与林苍祐进行一次真诚的访谈。那天我刚好在场,马华的领袖有黄家泉、胡亚桥等人,地点是在贵都酒店。我知道那个访谈录是在马华党庆时播放的,也包括访问仍在世的前总会长。而林苍祐作为马华第二任总会长,也就再次走进马华的殿堂。这对林苍祐来说是有些意外,但不是大件事,毕竟林苍祐已退隐政坛,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我在下来的农历新年都是邀约友好向林苍祐拜年。在他精神好的时候,总把我留下来,直到下午时分才肯放人,因为要我听他讲故事。
我记得有一年的华人新年我因故未依约拜年,林苍祐就问朱炳钦为何今年我不来?而他正想向我继续讲故事,我后来得知有些惋惜,但想到反正每年都会去拜年,也就不差这一年了。
由于这个缘故,我接下来每年又与朱炳钦循例拜年,然而遗憾的是,他承诺要向我讲述他在中国完整的故事却没有讲完就走了。
我记得清楚,在去年农历年,我们向他拜年时,他的健康已开始衰退,走路要用拐杖,他说脚力不足。那一年他讲话也不多,更没有留我下来陪他说“三国”,只是讲了一些中国的事。他答应会再继续他的中国故事(他在1944年至1947年在中国生活了四年)。真没想到我在去年9月份的时候知悉他身体又告不适,乃与朱炳钦再去探望他。那时他显得精神憔悴,也情不自禁地讲了些感性的话;尤其是对他的老伴吴欣燕有歉意,言下之意是他们相爱一辈子却因个人的身体健康出问题而不能相互关照。
10月杪的时候,林苍祐因中风入院了。当我再次去医院探望他时,他已不省人事,诸多的大人物到访,也无法与他正面交流。直到11月24日,一代政坛硬汉林苍祐终于与我们永远告别了,政府为他举行了国葬,算是对一位国家领袖的肯定。
“老佛爷”走了之后,今年的华人农历新年,我们再也无法向林苍祐拜年了。因此我说今年农年寒气迫人,因为我与朱炳钦今年要第一次渡过一个没有林苍祐的新年。以后的每一个华人新年,我们都不再有机会听到林苍祐的笑声了,而他的故事却永远是新鲜的,可以成为从政者的一个典范,毕竟我们再也找不到另一个林苍祐了。
刊登于2011年1月31日《号外周报》第5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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