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0年代,许平等是一个闪亮的名字。他先是槟州中华总商会的会长(1974-1978),接着继承前会长庄汉良留下的空缺,成为马华工商联合会总会长。在任期间,建树良多,出版了《经济季刊》,成为工商界的“权威著作”。许氏期满后,他出任槟州华人大会堂主席(1980-1984)。因此许平等是从70年代红到80年代的华社领袖。他最“威水”的时刻是在1978年邀请时任副首相兼贸工部长的马哈迪为槟州中华总商会75周年主持开幕礼。当时有一位年轻与风度翩翩的学者型人物站在许平等的旁边担任英语翻译,他就是许平等的公子,也是我们后来熟知的许子根博士。
因为那一天的因缘际会,马哈迪注意到许子根这个人,后者当时在理科大学任教。
许平等在华社的知名度是靠两把刷子——中华总商会及华人大会堂刷起来的。当然他还有一个身份是马华公会升旗山区会的主席,不过他并没有鼓励他的孩子参加马华公会。因为原先他知道许子根是读书的料子,不是政治人物。
说起许子根,他年轻时就表现出“小时了了”的不凡成绩,读菩提小学时跳班,上钟灵中学时也跳班,因此他高中毕业那年不过16岁,有人说他是天才儿童,也有人说他是神童。
神童也好,天才也好,许子根高中毕业后就到美国深造,后来考取博士回来。对于一位才智过人的读书人来说,考取博士不是问题,他在顺利通关后就回到理大再任教。在80年代初期,已是教育学院的副院长。
本来他的仕途在教育界发展也会一帆风顺的,但最多只能升到大学的第二把手,不会是第一把手,因为马来西亚独立之后,不曾有过华人担任大学的实权副校长,顶多升到校长助理或第二副校长(后期大学的副校长升级称为校长,才有了第二把手称为副校长)。正在这个时刻,有人敲许子根的门,这批人不是政治人物,而是董教总的领导,他们设法说服许子根参政,为董教总寻求一个突破。
在半推半就下,许子根还是不轻易允应出征,结果在林苍祐的力邀下,也在其父亲许平等点头及夫人支持下,许子根接受了献议,在丹绒上阵,以便从行动党手中赢回原属林苍祐的“堡垒”。
在当时,许子根是受多方面的鼓励才参加民政党,正巧1982年的大选,许平等还是槟州华人大会堂的主席,挟此声势,许子根就已经先声夺人。我曾问过时任大会堂总务的周曼沙对许子根的评价,他说此君文质彬彬,很有学问,值得支持从政。就这样大会堂也就比较大张旗鼓为许子根造势,因为他是主席的公子。有了华团做“后盾”,许子根这场仗打起来也真有看头,不宁唯是,董教总也出动精英为许子根站台,一时声势浩大,把行动党的候选人陈庆佳比了下去。在这方面,林吉祥是最不负气的人,他问道:为什么许子根被标签为华教人士,难道留台的毕业生陈庆佳不是吗?因此说他对董教总有意见和抗议是不争的事实。
大选结果,许子根胜了,陈庆佳败了。从此许子根摇身一变成为政治人物,而且是炙手可热的新鲜人。凭着丰富的学识,许子根成了称职的国会议员,也为他的仕途铺了平坦的道路。
但4年之后,林吉祥亲自向许子根讨这笔“债”。他在1986年的大选,蓄意挑战许子根的丹绒区,冠其名“丹绒一役”,顿使许子根处于劣势。
不用说,许子根被林吉祥打败了,他转而成为首席部长林苍祐的政治秘书。这对许子根来说是不得已的“屈就”,因为他的心思是放国会和中央,并没有打算在槟城发展(但却因此“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然而因为林吉祥这一逼,许子根也就在1990年找到另一个平台,出征丹绒武雅州议席。不论是否是党的安排,许子根这一“转台”也就开罪了许岳金。许岳金原是丹绒武雅三届州议员,因开罪了陈锦华,在1986年被调往升旗山国会黑区打行动党魏福星,自然是凶多吉少。而他留下的丹绒武雅区留给其妻舅邱武扬出征取胜。讵料1990年邱武扬因投入马华而失去丹绒武雅区。许岳金也在那一年以马华候选人身份打峇央峇鲁区,结果许邱两人(由民政过档到马华)双双落马,许子根则在丹绒武雅区找到第二春。
这春天对许子根是太灿烂又太重要了,因为林苍祐被林吉祥拉下马,而且马华又再一次在州议席全军覆没(这里头有一位重量级人物曾永森也落马,他参加威省州议席失利。如果他胜出,可能就由他出任首席部长了),也就只剩下两个人够资格取代林苍祐,一个是吴清德,另一个是许子根。在党的大多数人的支持下,许子根成了第三任首席部长。正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以许子根的条件,在当时没有人说他不够资格和不够经验担任首席部长,而许子根也当仁不让地越级而上,从政治秘书跃成首席部长,一时荣耀集身,有如黄袍加身,许子根成了大红人。
说来也十分吊诡,许子根不是民主联合党的人,他的政治背景是一片空白,怎么能在90年代成为新一代人气王?没有人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于是许子根的故事又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题材,从他孩提到读书到从政都被视为读书人的典范,许多的父母莫不希望将来有个孩子像许子根那样的“光宗耀祖”。如果那时谁家孩子被标榜为“许子根第二”或“小许子根”,做家长的肯定乐开了怀。由此可见,当一个当红时,他的什么都好;当一个走霉运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好,不是吗?近日汪天来就喊冤,不要把我形容为“许子根第二”。这在308前,相信很多人都愿意成为许子根第二。
说好说歹,许子根可是如假包换的18年槟州首席部长,在他人气急升的年代,谁都想靠近他,又有谁说他的坏话呢?
不幸的,在2008年的一场政治海啸把许子根冲到七颠八倒,民政党在一夜之间变成什么也不是。这个时候寻找代罪羔羊肯定是瞄向许子根的。但找代罪羔羊又怎样?这个党还是支离破碎的。因此他们又寄往许子根重新凝聚力量,但一个失去政权和失去中央部长权的领袖,又怎样重整山河呢?许子根固然早期是“神童”,但他不是“神仙”,只能以有限的资源和沿用老方法,避免军心散涣。然而当一个党落难时,它的可行方案就是改组。于是巫统改组了,由纳吉取代阿都拉成为巫统主席;马华也先由翁诗杰取代黄家定,再由蔡细历取代翁诗杰;印度国大党也由巴拉威尼取代三美威鲁,唯独民政党依然故我,没有变化。这就使到许子根成为靶子,被党内外人士起而讨伐。
平心而论,许子根当党主席(正式的)也不过两年有余,在308之前只是代主席。但扶正也好,代也好,他既然这么倒霉在不适当的时候接班,也就无话可说和没有推卸的理由。他必须承担民政党惨败的后果。
当民政进入2011年尾的时候,已丧失了3年的改革时机。如果这时候许子根不做出牺牲,恐怕民政党将看不到明天。因为一个不改变领导的政党,所受到的抨击是多过赞美的。许子根除了认命之外,也没有更好的理由来继续巩固其政治地位。当引退的时代到来时(不论是自愿的或非自愿的),他除了挂冠而去外,也没有栈恋的理由了。因此许子根虽有满腔的热情和学富五车的学问,无奈时不予他,只好自我引退。这是政治残酷的现实,许子根也逃不出这样的规律。也许他的未来是回到起点,回到他的学术职场。我们相信,他可能会有另一个人生的春天。毕竟他的政治生涯已流水东去,再回头也已是百年身!
刊登于2011年11月28日《号外周报》第55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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