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前社阵领袖林福寿医生(1931-2012年)于6月4日与世长辞,终年81岁,结束了他悲情的一生。
虽然林福寿对马来西亚许多人来说是陌生的,名声也不及林清祥响亮,但他早年的斗争事迹却是扣人心弦的。
他所处的时代背景是这样的:50年代的新加坡因1954年的“513”反服兵役的示威游行闹得沸沸扬扬,更牵动华校生采取集体的行动向英殖民政府施压,结果获得了“胜利”,政府做出让步,允许学生可暂缓服役。但他们也付出了代价,有28名学生“罪名”成立,判处缓刑6个月,另有8名学生被判坐牢3个月。
在那之后,学运开始蓬勃起来。几乎在同一个时期,一批具有社会主义思想的英校生在马来亚大学(当时马大设在新加坡)成立了马大社会主义俱乐部,其中包括林福寿(医科生)、詹姆斯·普都遮里(已故)(著名律师,与他一同搞左翼运动的兄弟多敏里·普都遮里一度是民政党的高渊国会议员)、兀哈尔(后来出任社阵副主席)、傅树介(也是医生,与福寿是患难之交,后来担任社阵副秘书长)及拉惹古玛医生(后任劳工党雪州主席,已故)等人。
这个社会主义俱乐部的辖下刊物《华惹》(月刊)在1954年的一期中,刊登了一篇评论文章《对侵略在亚洲》,引发了殖民政府于5月28日采取行动,将8名学生控上法庭,指责他们触犯煽动罪。这8个人中包括傅树介、詹姆斯普都遮里及拉惹古玛等,林福寿没有被控,但他担任《华惹》辩护基金会主席,结果8名被控者无罪释放。
不久之后,介入为学生们打两场官司的李光耀也开始动员其队伍和左翼人士共同组织新政党,林福寿也就成为其中一人。当1954年11月人民行动党成立后,李光耀就成为这个政党的领导人,并领导党参加1955年的宪制大选。结果行动党的李光耀和林清祥等四人当选,掀开了新加坡斗争的新篇章。
1958年新加坡人民行动党有一个清党运动,导致林福寿被取消党籍。个中内情我们不得而知,历史文字也没有交待其因由。不过在1957年的人民行动党确实发生一些事。那一年的行动党进行改选,左翼份子准备夺权,因此和李光耀阵营起了矛盾,投票结果是双方各夺得6个职位,李光耀阵营也就拒绝担任重要的领导职位。于是另一个左翼阵营的陈从今担任主席,而TT拉惹担任秘书长。
有鉴于事态的急变,当时的林有福政府乃在8月22日采取快速的行动,将行动党内的左翼领导人、职工会份子一举逮捕,总共35人。经此打击,左翼势力在行动党内进一步被削弱,李光耀又重新掌控行动党。如果说林福寿失去党籍与此有关,也是不足为奇的,毕竟他是左道中人,但那时林清祥等人仍是行动党的骨干之一,且身系囹圄,林福寿怎么个失去党籍,也就需要进一步了解了。
转入60年代林福寿是不是行动党的党员已不重要,因为1961年以林清祥为首的左翼阵营公开与李光耀的阵营决裂后,林福寿就一面倒向左边成为林清祥领导的“社会主义阵线”(简称社阵)的重要一员,出任中央党员以及社阵英文版《The
Plebian》的编辑。
正当林福寿准备在社阵党内大展拳脚之际,突然发生1963年2月2日的大逮捕行动,进一步把左翼阵营中的步伐打乱了。
当时的政治气氛已越趋紧张,一边是左翼大统战的形成,自东姑在1961年发表要倡组马来西亚以降,就引发了左翼的不满,乃通过国际和五邦的联系(指马、新、沙巴、砂拉越及汶莱)组成了社会主义大团结,反对马来西亚的成立;另一方面是当权的马来亚联盟、新加坡的行动党及仍控制沙巴、砂拉越及汶莱的英国也采取强硬的行动力促马来西亚按期成立。
在这样的情势下,政府的先发制人使到新加坡的左翼统战面临严重的打击,总共有113人被逮捕,他们包括林清祥、兀哈尔、傅树介、方水双、多敏里普都遮里、林福寿及曾超卓等人。除了社阵领袖外,职工领袖,南大生也不可幸免被对付。
紧接着马来西亚加速其成立的步伐,新加坡执政的人民行动党也突然宣布在1963年9月12日举行大选提名日,而订在9月21日投票。
由于林福寿等人已在冷藏行动中被捕,也就无缘参加新加坡大选。但社阵仍然雄心勃勃,准备与行动党争夺执政权。结果社阵功败垂成,李光耀的行动党以37席(总数51席)再度执政,社阵只取得13席,前景不明。
吊诡的是,在新加坡大选的提名与投票之间竟是马来西亚已告成立了(9月16日)。这说明了行动党看准时机出手一击,使到社阵穷于应对。
继冷藏行动后,五邦的社会主义阵营势力转弱,执政集团因势利导也强化了政治地位,即使印尼掀起反马来西亚斗争,也在1965年的流产政变中以失败收场,崛起的苏哈多集团成了美国的同路人,不但结束了马印对抗,而且也把回教国家拉出社会主义轨道。
虽然左翼统战备受挫折,身系囹圄的新加坡左翼领袖依然坚持自身的理念,他们为信仰付出沉重的代价。例如林福寿医生一坐牢就是漫长的20年,直到1982年才恢复自由。
因为错过了美好的岁月,林福寿从来没有机会当议员,但岁月并没有带走他的信念,在出狱后他依然坚持他的人生道路。
虽然他已经离开这曾令他失落的世界,但他的精神却是永存在他的战友和同志的脑海中。
林福寿是一个时代的左翼旗手!
刊登于2012年6月11日《光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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