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反对党阵线担心伊党的“我行我素”会破坏反对党的战略,也就对伊党既爱又恨。因为直到今天为止,伊党还保持一股势力;尤其是在马来人的选区。如果反对党因为伊党的“不加盟”而失去2008年及2013年大选的优势成绩,则意味着反对党又再打回原形,得重新再整合。若是此事不幸言中,马来西亚要再进入两线制已是非常困难;更遑论“改朝换代”了。
由于担心“群龙缺首”,反对党中即便有人对马哈迪有异议,甚至反对他出来领导反对党阵线,但放眼马来西亚政坛,除了安华之外,又有谁能与马哈迪“争锋”呢?
马哈迪在2016年正式参与领导组成“土著团结党”是一个异数,他不但已是91岁高龄,而且已领导国家22年(1981-2003),是在位最久的首相,很难想象他精力仍如此旺盛,还能四处奔波演讲。因此反对党中的公正党,如安华和阿兹敏;行动党中的林吉祥和林冠英及国家诚信党的莫哈末沙布也不反对由马哈迪领军;甚至与反对党不咬弦的伊斯兰党主席哈迪阿旺也支持与马哈迪合作,亦不反对马哈迪成为精神领袖,前提是“土团党”不加入“希盟”,否则伊党将不与“土团党”合作。
虽然哈迪阿旺已提出伊党与团结党已没有合作的可能性,但伊党的署理主席端依布拉欣说,团结党的主席慕尤丁已同意哈迪阿旺所提呈的355法案。同时也透露两党代表将在4月份(伊党大会前)再会面。
另一方面,慕尤丁否认有同意伊党的355法案,但两党没有再继续争执,倒是伊党副主席伊德里斯阿末表示一切以党主席哈迪阿旺的言论为准。
究竟伊斯兰党本来就是宗教至上的政党,还是后期才宗教化起来的?这可以分开两个层面讲。当它在1951年成立的时候,一批宗教师是因为巫统支持回教不力而脱离巫统,其主要指导思想是以古兰经为主。在当时找不到魅力的领袖,党务发展很慢,直到1956年力邀原具有社会主义思想的布哈鲁丁(Burhanuddin Al-Helmy)(1911-1969)加盟领导伊党后,这个党才真正在政坛发挥重大的作用。
布哈鲁丁原本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领导左翼的马来国民党(1945-1950),但此党在1950年被查封,英殖民政府指责此党被共党渗透,布哈鲁丁也因之被捕。在出狱后,他在1955年与左翼的布斯达曼合组“人民党”。这个政党在1957年与劳工党结成“社阵”(社会主义阵线)。
不过布哈鲁丁在1956年时已离开人民党转投入伊斯兰党。当时他面对一位重量级的对手朱基菲教授(Zulkifli Muhammad)(1928-1964)挑战党主席 ,但后者两度挑战皆失败。朱基菲(曾在开罗大学深造)屈就党署理主席(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当布哈鲁丁抓权后,他就将伊党打造成普世的政党—走民族主义路线,且与左翼的社阵私下合作愉快。但是因为伊党与社阵在1964年大选时与印尼的苏卡诺总统走得太近,共同反对马来西亚成立,因而在大选中保不住优势;更因1965年被政府指控企图在巴基斯坦设流亡政府,而与其它左翼领袖被逮捕。布哈鲁丁的光辉年代也告结束了(1969年逝世)。接位的阿斯里及后来的尤索拉哇也没有将伊党转回宗教为主的路线,而是在民族主义和世俗主义间徘徊。
如果当年接上布哈鲁丁职位的是朱基菲,党的路线也许会有所转变,可惜他在1964年在蝉联国会议员后遇车祸逝世。虽然他不曾担任党主席,但在2000年时,身为伊党总秘书的纳沙鲁丁(Nasharudin Mat Isa)应邀赴马尼拉参加亚洲政党国际大会并提呈报告论文时,对朱基菲是推崇备至的。
2000年,对伊党是个特殊的年代,因为在1999年的大选,安华效应发酵,导致伊党一飞冲天,除夺得丹登两州的州政权外,国会议员也增至27名。
虽然那个时候伊党是因为与反对党组成替代阵线,再加上安华的影响力才有此亮丽的成绩。但伊党始终认为是它将党的方向移回宗教至上才取得了佳绩。因此党的三位领导层法兹诺(已故)、聂阿兹(已故)及哈迪阿旺决意稳住宗教路线,与马哈迪政府斗“回教国”的升级,结果导致行动党在2001年退出替代阵线。反对党阵线也就溃不成军了。终于在2004年的大选被国阵打得落花流水。反对党国席从45席跌剩20席。
经此教训后,伊党在2008年勉强再与反对党达成默契。未想在安华冲锋陷阵下,反对党异军突起,连夺5州政权,国会议员也跃增至82席对国阵140席。
虽然伊党明知道“合则强,分则败”的大道理,但在2013年大选后,伊党检讨后还是认为“坚持”宗教路线是正确的。就这样,回教刑法又再成为一个课题,反对党(民联)阵线瓦解了。
这一回是伊党离开反对党,其地位被从伊党脱离出来的诚信党所取代。
以今日伊党的路线来看正迎合了纳沙鲁丁的说法。他在马尼拉大会上尊称朱基菲是伊党的设计师,是伊党的一盏明灯,也是一位优秀的回教学者,这是有意铸造一位伟人的形象。较后朱基菲也成立回教学院,致力推动回教发展,他的名声也被提升,而与聂阿兹一起成了伊党的精神导师。
既然纳沙鲁丁只字不提布哈鲁丁的贡献反而突出朱基菲的宗教形象,也就不难看出在1999年后,伊党已走向宗教政治的不归路。
可是反对党在无法否定伊党的影响力下,又出现反对党与伊党合作只能被形容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尴尬局面。同样的,巫统若与伊党合作,也会面对国阵其他成员党的“抗拒”。
在左右为难下,极可能伊党会在下届大选自行上路。这就是为什么伊党竟成为朝野政党的“造王者”,没有它“不行”,有了它会“更麻烦”?这就是政治的吊诡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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