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槟州大罢市”已过去半个世纪,相信很多人记不起这场罢市是为什么?而它的意义又在哪里?
说起这段往事,我们得从六十年代的国际政治氛围谈起。1961年,东姑提起有意组成马来亚联邦,把新加坡及东马的沙巴、砂拉越和汶莱概括在内。
当时马来亚、新加坡、砂拉越及汶莱的左翼政党也团结起来组成“五邦社会主义阵线”,与印尼站在一起,强烈反对马来西亚计划的落实。
因为苏卡诺得到中国的支持,影响了马新的左翼阵线与印尼站在一起。
这就是说,马新的左翼运动逐渐以中国的政策为导向。当1963年9月16日马来西亚联邦成立时马新左派大举反对,与支持马来西亚的政党和国家形成强烈的对照。
也是因为时机不当,当1964年马来西亚举行大选时,左翼反对党遭受严重的打击,只赢得2个国席和8个州议席。主要是华裔选民对左翼政党倾向印尼有所不安(担心印尼的排华会波及马来西亚)。
转入1965年,社阵已采取更激进的路线;尤其是社阵的领袖阿都亚兹(国民议会党,原任农长)及依萨(劳工党主席)在1965年初被逮捕后(政府指责他们受印尼鼓动,拟在巴基斯坦设立流亡政府),社阵的下沉已显露出来。
先是国民议会党沉静下来,继而在1966年初劳工党及人民党组成的社阵(1963年又加入国民议会党)因对“国语法案”起冲突而宣告解散,此时的劳工党已越来越“华人化”,进而走向“文化大革命的路线”,它提出了“以群众斗争为主,而以议会斗争为辅”的斗争纲领。
劳工党的义无反顾也在下列的运动中看到:
(一)从1966年3月开始,劳工党领导与介入了“援越抗美”运动,示威运动此伏彼起。但从10月份开始,警方又大举逮捕左翼分子,不下千余人。
1967年10月21日劳工党在槟城选出的新中委,以许启针和陈凯希为首,反映出这一批华校生掌控了劳工党。
在此多事之秋(援越抗美和反对美国政要莅访的小大示威不曾中断),又在1967年11月19日获悉,马来西亚政府宣布,由于英镑贬值14.3%,旧的马币(印有英女皇肖像)也跟着贬值,与新版货币兑换,只能是8角5占兑1元新货币。
因为市面上尚流通不少旧币,也就大大地影响零售业的小商小贩,折算一下,将因此损失二亿五千万元。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造成商家不收旧币,更为了新旧币的兑换成了争执点,人民的怨声载道此落彼起。
在同年11月21日,身为劳工党议员的许平城(另一州议员陈福兴已被扣捕)与槟州主席林建寿商议后,同意在槟城开展甘地式的非暴力一天罢市斗争形式,以便为劳党在来届大选打下一个坚固的群众基础。当晚就有示威队伍出现。
在11月22日,许平城召集了各区联席会议,一致同意发动各业展开总罢市斗争,以抗议旧币贬值。除了许平城外,另7人行动小组是何平丰、许进、邱继明、林青山、傅捷益、邱武添及刘完信。他们选择在11月24日展开全槟总罢市。
到了11月23日,屠业公所首先响应罢市,各业、批发商也暂停来货。
在11月24日(星期五)那天,总罢市全面展开,菜市场空荡荡、巴士停驶,商店关门,油站停业、咖啡店及酒楼停做生意,加上劳工党员及支持者的沿途游行更具有号召力。
有关运动也在11月25日蔓延到北海等地。
为避免事态恶化,政府在11月25日宣布“旧硬币可与新硬币等值使用”。虽然罢市未达100%的目标,但至少已降低小商小贩和顾客之间因新旧硬币吵得不可开交。
讵料,这场反币值斗争不幸在同一天竟演变成种族冲突。根据郭仁德著《劳工党血泪廿年》一书中这样说:(在24日当天)一批又一批的劳工党党员成群结队在市区内巡视,但却有另一批不负责任的群众四处制造骚乱,警方则忙于出动军警与镇暴队追逐和驱散群众,并发射催泪弹。官方的记录这样说:当天共有7人丧生,123人受伤入院,警员亦有4人受伤。为制止恶化,警方宣布傍晚7时起实施全岛戒严,槟城变成了一座死城。
另据朱齐英编著的《马来亚劳工党斗争史》一书中这样说:就在11月24日槟州总罢市的那一天下午,日落洞一带便首先发生种族格斗事件,其势如野火燎原,一下子就蔓延全岛,第二天则轮到威省发生无数烧屋毁车事件。其他地区也有发生意外事件。也是在这一天,警方才公布破解“圣战军”的地下组织,它成立于一年前,成员约有300多人,活跃于吉打哥士打县。
在近一个月的种族骚乱中,据警方统计,至少27人死于非命,209人受伤,纵火事件104宗,有21间房屋被焚毁、汽车被烧毁不下40辆,另有1605人在各项法令下被扣捕。
由于政府认为劳工党发起罢市应负最大责任,也就有更多的劳党干部被扣捕,并被警方查封了多个支区部。
1968年12月4日,劳工党有鉴于大批干部和党员陆续被捕,又有千人入狱,乃决定促请各级议员集体辞职,以示抗议。
1969年3月2日,劳工党决定杯葛大选。
1972年,劳工党注册被吊销,走完它充满血泪的历史篇章。
槟城总罢市使劳工党付出难以弥补的代价,甚至连党也不见了。但历史也为“大罢市”留下供后人研究的政治史料。这一段前尘往事谁是谁非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国家政治有没有因之更和谐与平和呢?
刊登于2017年9月11日《光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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