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州的大选是临时出现的,因为自从沙巴在2020年举行闪电大选后,就陷入严重的疫情干扰,以致许多政界人士不得不煞车,包括马六甲在内,也被认为是不恰当的时机。
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回元首真的准了马六甲首席部长苏莱曼之请,宣布解散州议会。于是一场考验各党的选战拉开序幕了(11月8日提名及11月20日投票)。
虽然胜负与大局的改变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却是第一次没有任何一个政党稳操胜券。在过去,不论是“513”前或“513”后(1969年),马六甲州几乎是执政联盟的囊中物。不必投票就知道结果了。只有到了2018年,马六甲人才惊觉“变天”的到来。这一年不但是南马各州一面倒向反对党,而且连中央政权也“改朝换代”。
这一巨大的转变是顺应国内各大小城乡的城市化而到来的。例如在城市地区,包括联邦直辖区(12席),在90年代开始已成为反对党插足的选区。即使大多数州属的政权及中央政权一直保持不变,但反对党在市区的站稳脚跟却是一届比一届强。直到千禧年后,人们开始看到改变的可行性;尤其是在2018年的大选,希盟更是占有11席,国阵只占有1席。
这主要反映在巫统的分裂和分化。如果说90年代巫统的分裂(东姑拉沙里出走,创办46精神党)并未对巫统造成巨大的伤害;那么在90年代后期,马哈迪与安华的分裂就是一场持久战,两个人从巫统斗到希盟,再从希盟又难分难解斗到今天。间中又分裂成诚信党、土团党、斗士党、民联阵线(MUDA)等。
虽然在马哈迪领导时的国阵(巫统)并没有因为马安失和而生变,但却是马来政治一再大分裂的另一个开端。
回顾1999年的大选,安华成立的公正党并没有拉走巫统的大柱子,倒是煽起了“烈火莫熄”运动,意外地扶起伊斯兰党“一飞冲天”,夺下吉兰丹和登嘉楼州政权及在国会拥有27个国席。
这意味着,伊斯兰党借安华过桥后,转向与马哈迪争夺“回教国”的话语权。伊斯兰党认为选民同意将马来西亚进一步推向回教化,企图告别“世俗国”。但马哈迪的反击是阻止扩大回教刑法的执法权力,也未让355法案在国会辩论和通过。
这段时期伊党的斗争是不断给马哈迪更大的压力,企图一党坐大。但在2004年的大选栽了筋斗,只剩下7个国席,连登嘉楼州政权也输掉了。
国阵在这一年大丰收是因为阿都拉的上位和反对党闹分裂,安华不得不重新审时度势,最终只能找到一条生存之道,那就是促请反对党不要再自相残杀(不要如同2004年的大选演四角战或三角战),而是私下协商用一对一的战略迎战强大的国阵,但先不主张组成“反对党阵线”。
这一战略的改变终于在2008年的大选中发生效用,反对党一共拿下5个州政权,国会议员的数目也大为增加,达到82席之多(国阵140席)。
与此同时,安华也在一周之内将三党(公正党、行动党及伊斯兰党)整合成“人民联盟”(民联),一个新的反对党组合乃告成形。
在这之后,反对党似乎显得有力量改变在野的政治格局。最明显的是效应是阿都拉被逼下台(2009年),改由纳吉上位(后者是在马哈迪力撑下得以扶正)。
虽然马哈迪不喜欢纳吉的作风,也不十分支持他的施政,但他并没有参与倒纳吉行动。因此在2013年的大选,纳吉顺利过关。不过来到2015年时,一马发展有限公司(1MDB)丑闻爆开后,马哈迪转而与希盟合作,一起讨伐纳吉的国阵。
另一方面,从2015年开始,伊斯兰党也开始它的政治宗教化运动,切断与反对党的合作,它相信宗教可以改变政治;更可以成为造王者(相信能在2018年夺下40个国席而左右执政大局),结果适得其反,只夺得18席。
这样一来,2018年的大选基本上分成三股势力在此消彼长,一边是国阵;另一边是希盟;而第三方是伊党领导的“和谐阵线”。
选举结果是:
(1)希盟上台执政,国阵黯然下台。马哈迪重作冯妇,再次拜相。但在与安华争相位白热化后,希盟辛苦建立起来的中央政权倒塌了。
(2)代之而起的是由慕尤丁领导的国盟,在一夜之间(2020年2月23日)推翻了希盟政权。这场在后来被形容为“喜来登政变”的大件事进一步证明执政党的内讧造成更大的伤害。
希盟不仅失掉中央政权,而且一些州的政权也起了变化,如吉打州被伊斯兰党所取代;吡叻也落入国盟与巫统合作的新政府手里。
沙巴州因早前民兴党不能接受巫统直接夺权,进而解散议会。讵料沙菲宜在2020年的闪电州选中丢了州政权,近期又有3名议员出走,势力大受打击。
最新的例子则是马六甲州的生变。本来是希盟执政(以17席对15席),但在2020年喜来登政变后,换成国盟与巫统联手执政,把希盟撂在一边。
未想这个组合在今年10月又生变。这一回是有4名州议员(2名巫统、1名公正党及1名行动党)谋倒首席部长苏莱曼(巫统),造成州议会被解散。
因为这4人的倒戈相向,也引发了州议会的解散。这一回争议的焦点不在国阵而是在希盟,因为公正党与行动党对候选人的提名发生歧见。公正党要纳入4名反国盟州政府的人进入公正党,但被行动党拦路,后者不能接受“背叛”党的议员跨入希盟成为候选人。
在相持不下之际,安华的折衷方案是公正党吸纳巫统的伊里斯哈仑(在2013-2018年曾任马六甲州首席部长),而诺阿兹曼则成为诚信党的候选人。而原先是行动党的州议员诺希占则无缘回行动党或公正党,只能以独立人士的身份上阵。
公正党内另一议员林秀凌被除名,其原因可能是在2019年时未支持公正党提名的人选在州议会内当上议员,因而与当权派结怨(她一度被视为是阿兹敏的人)。
此外,安华也未提及从土团党被开除的诺伊芬迪的命运,他并未纳入公正党的候选人名单中。
从这件事也可看出在野党的裂痕已越发明显,但会否对国阵有利?任谁也说不清楚。至于由土团党领导的国盟虽也是大阵仗把伊斯兰党和民政党纳入其中(后两党在此之前并未有州议席)。它们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也没有人乐观其成。
基本上这是国阵与希盟之战,国盟则扮演陪读的角色。在国盟看来是希望议席三分天下,以让国盟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而国阵及希盟则是要把国盟清除出去,回到两雄争天下的局面。毕竟他们都曾是一家人,也鼓吹“大马一家”及“一个大马”,何来分彼此?
以此推论,两雄争霸将会是未来的政治走向。马来西亚选民也不习惯有太多政党搞得眼花缭乱。
刊登于2021年11月11日东方on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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