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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报人,著名时评政论家,厦门大学文学博士。先后出版十余本著作,包括《马来西亚华人政治思潮演变》、《巫统政治风暴》、《林苍佑评传》、《柬埔寨的悲剧》,《以巴千年恩怨》、《槟城华人两百年》及《伍连德医生评传》等著作。 目前担任马来西亚一带一路研究中心主席、马来西亚中国客家总商会会长及中天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

22.2.04

透视中越谈判

(63)中派团到越谈判
一位越南外交官这样的扬言道:200年来的首次,中国在与越南冲突后,中国派代表团前往河内举行和谈。

在过去的无数次冲突中,通常都是越南派出代表团前往中国向皇帝进贡。而这次中国副外长韩念龙前往河内谈判,被越南视为一项“外交上的胜利” 。

越南的这种表现,似乎是夹带着阿Q的精神,因为在中越打战的过裎中,越南并未在战场上取得胜利,谅山被中国攻克后,便于3月5日下令军队班师回朝。

首先河内仍然摆出一幅顽强的态度,认为中国军队只撤回自称的中国领土,而不是越南划定的领土,因此它要中国全面撤军后,才肯开始谈判。后来,越南改变态度了,说不再开出任何条件,即可举行和谈。

较早时,中国曾经宣称,愿意与越南谈判,地点任由河内选择,可以在河内或北京或第三个国家。结果选择在河内,这原是一种极为平常的事,却被越南当为宣慱,倒也显得毫无意义。

越南提出三点建议
这种宣传不谈也罢。在谈判的过裎中,河内代表团团长潘贤(副外长)于4月16日首回合的会谈中,作出三项建议:
(1)在中越边境建立非军事地带,以确保边界安全,并交换战俘。
(2)两国恢复正常关係,包括铁路交通,空路交通和通讯服务;
(3)基于1887年及1895年中法条约为基础,解决两国的边境纠纷。

在提呈这些建议时,越南副外长潘贤重申河内的指控说:“中国军队仍然佔据越南领土的十个据点,并宣称‘越南人民’将绝对不会接受。”

针对这样的建议,北京《人民日报》发表一篇评论员文章“解决中越争端的正确途径”时说:“越南的所谓三点解决办法,包含了双方武装力量从边界各自后撤退3 至5公里的具体建议,给不明真相的人以一种似乎要解决问题的假想。但是人们记得,1978年2月初,越南当局在武装进攻民主柬埔寨失利之后,也曾提出解决越柬关係的三点建议,其中一点就是‘双方武装部队应驻在离边界5公里的各自领土内’。这同现在越方提出的建议一模一样,过了没多久。越南当局准备停当,就背信弃义,自食其言,派出10几万侵略军越过边界,同柬埔寨勐扑过去。”

评论也认为,如果被越南当局惯于玩弄的貌似公正的“具体”建议所迷惑,而不去解决两国关係的根本原则问题,那就可能在中越两国关係中埋下更加危险的定时炸弹。

通常这种评论员文章都被观察家视为是中国立场的反映。

(64)苏联是和谈症结
在第二回合谈判时,中国代表团向越南提出了反建议。这8项原则是:
(1)恢复睦邻关係,谈判解决争端。

(2)任何一方都不应在印度支那,东南亚和其他地区谋求霸权……。任何一方都不向外国派驻军队,已派驻在外国的军队必须撤回本土。任何一方都不参加旨在反对对方的军事集团,不向外国提供军事基地。不利用别国领土和基地向对方或其他国家进行威胁,颠覆和武装侵犯。

(3)双方尊重中法界约划定的中越两国边界线,并以此为依据,谈判解决领土争端。在边界问题解决前,双方都应严格维持1957年,1958年中越两党中央换文时的边界现状,不以任何方式和借口单方面强行改变边界实际管辖范围。

(4)双方互相尊重对方12海里的领海主权。

(5)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历来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份。越南方面应当回到承认这一事实的原来立场,尊重中国对这两个群岛的主权,并从所佔据的南沙群岛岛屿上撤走一切人员。

(6)任何一方对居住在本国境内的对方的侨民,均应友好相待,不得进行迫害和非法驱赶出境。

(7)越南接回被他们赶到中国的趒南公民。

(8)关于恢复两国间的铁路运输和贸易、民航,邮电等方面的关係,将通过两国有关部门协商解决。

从这样看来,中国的建议书中,对越南的后两点有所同意,但绝口不提非军事地带。韩念龙不提,但评论员却通过《人民日报》答覆。

显然,越南提出划非军事地带,是要削弱中国的形象,製造一种印象说中国是“侵略者”。北京当不会加以接受。

反之,中国提出的建议,河内也不接受。因为在中国的建议书中,字裡行间促请越南反省,不要再与苏联结盟,从事扩张和霸权活动。

在谈判的过程中,双方提出不同的建议,乃是意料中事。这种文字和语言上的争执无伤大雅,较之短兵相接更令人能够接受。

中8原则触及越痛脚
不过,就事论事,以越南的建议来说,它并未触及问题的症结,也就无从解除中国的戒心。中国认为,越南今日的态度是具有扩张的野心,背后又有苏联在撑腰。一旦印度支那全面落入越南的控制中,对中国是一项直接的威胁。因此,真正的问题在于越南与苏联关係的发展。只要越南加紧与苏联结盟,投入苏联的怀抱,中国必然不会相信越南是服膺和平与和平共处的原则。

但是,中国提出的8项原则,一下子就触及越南的痛脚,例如不向外国派驻军队,已使越南在柬埔寨的军队难以自圆其说。又例如不参加军事集团,不为外国提供军事基地,也等于否定“苏越友好合作条约”──具有军事意味的条约──当一方认为受到军事威胁时,可寻求另一方军援。

至于其他涉及越南的排华行动,企图染指中国的西沙和南沙群岛,也都具有对越南的鞭策作用。

中国是希望从根本上一劳永逸地解除双方存有的心理和军事上威胁;越南则是寻求暂时获得喘息的机会,以便有一个非军事地带来达到这个目的。

越南的算盘显然是认为,只要中国不再作第二次举兵,它便得以倾全力在印支展开扩张行动,特别是集中火力炮打波尔博游搫队根据地。

但是柬泰之间存在着的边境关係,已成为波尔博军和越南军作战的一个新战场。大批柬难民逃向泰境,而越军咄咄逼近,引致了越泰关係呈现紧张。

如果印支继续动盪不安,越南不自柬埔寨撤军,泰国安全受到威胁,那麽越南对待“中越和谈”的诚意就要大打折扣。因为东南亚国家期望的是中越能达致和解,为东南亚谋求安定。倘若一边继续和谈,另一边越南又加剧对柬埔寨的军事行动,又如何对爱好和平的国家有所交待?

鑑于这些複杂的因素,双方的建议在本质上各有不相同,短期内是无法达致成果的。不过较小的细节,相信会有改善。例如通讯与交通的恢复,战俘的交换。据估计,中国俘虏大约2000名越南战俘,越南扣留了少过1000名中国战俘。

(65)中越谈判更棘手
中国并不以为交换战俘是重要的问题,重要的是要求越南善待越南华裔和收回逃难的华侨,确保他们的安全与生计。

我们注意到的是,中越谈判以外的重要发展,越南指控“中国陈兵50万于中越边境,继续佔据了越南的领土”。这种宣传也使到越南在边境增强军力提供了藉口,因而大量增加部队,并配以更多武器。

事实上,在双方未能取得谅解的情况下,边境的紧张是不在话下的。中国指责越南“鼓起反华情绪”并在鼓动一场新战事。

政冶观察家同意,中越双方都不想再引起新的战争。但问题是,中越纠纷牵涉的问题太广,它不仅是中越之间的矛盾,而是中苏冲突的另一个新焦点。在进行四个现代化的同时,中国不希望也反对苏越结盟危及中国的安全。

如果四个现代化取得成果,在外边却受到包圛,对中国就更具危险性。中国2月举兵越南,进行惩罚,其目的是要先扫除在门口的威胁,否则四个现代化将为敌对者所妒忌,极可能被破坏。

在河内和苏联方面,当然对中国的四个现代化十分不悦。中国的强大,将抵销了它们在亚洲和东南亚的影响力,进而可能挫折了越南在东南亚做“老大”的慾望。

很自然的,在现代化与门口威胁两者的选择下,中国必先要对付外患。最近中国领袖接二连三发出警告,如果越南继续挑衅,它将不惜再战。

中国认为,越南依然服从苏联的扩张路线,在东南亚製造不安,并把矛头对向中国。

越南对苏联在2月的冷澹反应,显然感到失望,但最近苏联已为它打气,透露说这次如果中越再战,苏联不会袖手旁观。

因此,东南亚的和平与否,将取决于越南对苏联期望的程度,若是越南以为有恃无恐,就会不顾后果蛮干下去;若是越南视苏联的口头保证为有限度的,它就会收歛其气燄。

儘管苏联在军力上压过中国,但它不得不把美国和日本的军事力量估算在内。即使美日未公开支持中国的惩越行动,在私底下,它们不认为这是“不可为”的。理由是苏越的扩张,同样危害了美日在亚洲的利益和安全。

总而言之,今日的“中越谈判”不是简单的两国之间的恩怨而已,超级大国已经从中介入,使问题变得更加棘手。只要霸权和反霸权的斗争继续存在,只要扩张和征服的野心没有死,中越谈判将不可能通过一纸公文来约束和制止扩张。

是以,我们在现阶段不能对谈判抱着乐观的展望,甚至将会因为东埔寨情势的恶化,“印支联邦”的强行组成,而导致更多的冲突。

越南今日的表现和态度,在在使人担心东南亚的纷乱将因之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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