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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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报人,著名时评政论家,厦门大学文学博士。先后出版十余本著作,包括《马来西亚华人政治思潮演变》、《巫统政治风暴》、《林苍佑评传》、《柬埔寨的悲剧》,《以巴千年恩怨》、《槟城华人两百年》及《伍连德医生评传》等著作。 目前担任马来西亚一带一路研究中心主席、马来西亚中国客家总商会会长及中天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

18.2.06

哈马斯引爆政治地震 中东和平竟现曙光

我在拙作《血腥风暴--以巴千年恩怨》一书中的结句有这么一段﹕“进入21世纪,沙龙不再是以色列的适当领导人,阿拉法也许应退位让贤。”果然不幸而言中。这是写于2002年6月的时候。

我当时的确无法预知阿拉法(巴解领导人)会在2004年病逝;更无法知道沙龙(以色列总理)会在今年正月中风,至今尚未苏醒过来。但我预见一股激进的势力正在从中崛起。这就是哈马斯已对巴勒斯坦问题取得发言权,不再以阿拉法马首之瞻,国际社会,包括美国和以色列已不能小觑其威力,又是不幸而言中。

我现在把这两个不幸而言中的事件连串起来评析当今的中东局势。就会比较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它们是相互关连的课题,而这样以后又会怎么样?这也是世界人民所关注的未来发展。

事实上,我们不能忽视巴勒斯坦问题的严重性。它的任何走向都与世界安危挂钩。这不是耸人听闻,而是活生生地发生一次又一次的向人类的生命作出挑战的事件。最令人记忆犹新的是2001年9月11日的纽约两栋摩天大楼被撞毁肇三千余人丧命;还有是人肉炸弹投向人群酿成无数的命案,叫人“闻之丧胆”。

为什么这一切又与巴勒斯坦有关?难道巴勒斯坦人与世界结仇,非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其实在当今发生的许多恐怖事件,不一定与巴勒斯坦人有关,也不应该怪罪巴勒斯坦人,他们也是受苦受难的一群。究其因是有人借巴勒斯坦问题大作文章,并以此为依据而展开无止境的反击和斗争。

例如被美国列为天字第一号的恐怖大亨奥沙马宾拉登在1996年藉巴勒斯坦被以色列侵占和美国对以色列的支持而号召展开全球性的“圣战”,并在1998年向美国“宣战”,恫言要杀害美国人和一切阻挠“圣战”的人。正因为奥沙马以此兴风作浪,整个世界在跨入千禧年后显得动荡不安。如果没有巴勒斯坦问题,极端派肯定无从煽风点火。可见巴勒斯坦问题在阿拉伯人民的心中是道不尽的“新仇旧恨”,最为容易燃起战火。

一个小小的巴勒斯坦(总面积不过2.6万平方公里,相等于44个新加坡那么大)为什么会成为世界不安的焦点?说起来是有一匹布那么长。我们只能长话短说,起因于1947年联合国强行通过将巴勒斯坦切成两半,一半归犹太人立国;另一半归居在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立国。

原本这是居住在巴勒斯坦阿拉伯人民的问题,应由他们决定同不同意与犹太人分享土地而和平共处。可是在那个时候,住在巴勒斯坦的拉伯人是一盘散沙,没有政治组织,也没表性的团体代表巴人表达权利,而是由埃及和约旦等阿拉伯国家代巴勒斯坦人“替天行道”,一口拒绝犹太人有立国的权利,誓言要将犹太人赶到海中,理由是巴勒斯坦属于阿拉伯人的。这千多年来都是由回教徒占大多数在这里生存,根本没有犹太人的份。犹太人又凭什么来占有和分享土地呢?

但犹太人又用历史证明在一千九百年前这里是他们的国家和土地,只是被驱赶出去成为流浪的一群,如今在英美等西方国家的支持下,他们要拿回这块土地来建立一个新生的国家。

历史嘲弄以巴人民
历史嘲弄了犹太人和阿拉伯人。一块土地竟然相隔那么久却还是在争执谁才是这土地的主人?于是一边是阿拉伯的回教国家坚持巴勒斯坦是阿拉伯人的,谁也别想染指。遗憾的是不论是埃及或约旦都没有事先征询巴勒斯坦人民的意见﹕他们愿不愿意遵循联合国决议?而是用整个国家的力量一举否定犹太人的到来,压根儿不承认联合国的分治方案。在最初的阶段埃及与约旦都拥有某些私心,想通过战争来成为巴勒斯坦的保护国。就这样,当1948年犹太人闪电立国取名为以色列时,埃及统领阿拉伯国家向以色列开战。历史上称之为第一次中东战争。这场战以色列取得胜利。接着下来又有另外四次的中东战争,都是阿拉伯国家屈居下风,以色列的强悍与好勇斗狠的精神,使到它不顾后果将整个巴勒斯坦拿下,迫使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民流离失所种下巴勒斯坦人民的仇恨火种。

从1948年起到1982年的五次中东战争不但未解决巴勒斯坦问题,反而更加深巴人与以色列的不共戴天的矛盾和冲突。这究竟是谁的错?追究起来也没有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民族与宗教问题交错其中,谁也不肯让步。结果是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首当其冲成为两股势力斗争的牺牲品。但阿拉伯人民永远不会忘记犹太人用武力征占土地,成为他们心中永远的伤痛。也因为这样在六十年代激发原教旨主义从中滋长。这批走激进主义的回教徒,增加了对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的仇视。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美国支持和撑腰,犹太人是不可能在巴勒斯坦的土地上立国的。

根据联合国的议决案,巴勒斯坦分割成两半,犹太人分得1.49万平方公里(占巴勒斯坦总面积56.4%,相等于25个新加坡);阿拉伯人分得1.12万平方公里(占42.8%,相等于19个新加坡)。换句话说,巴勒斯坦土地有两个国家,一个是犹太人的,另一个是阿拉伯人的,联合国称之为181号决议。

早知如此何不当初
如果当年阿拉伯国家用心营造一个属于阿拉伯人的巴勒斯坦国,另一半让给犹太人建以色列国,就不会有今日的巴勒斯坦问题,而是双方在进行和平竞赛。可惜的是炮火与流血取代了牛油和面包,更衍生了错综复杂的问题。

单就第一次中东战争后,以色列就占有巴勒斯坦的土地竟多达5700平方公里,使其版图一下子增加到2万7百平方公里。这就是说,以色列版图扩大了,阿拉伯人在巴勒斯坦的面积又缩小了。
由此来审视当时的战争,巴勒斯坦得不偿失。

最严重的局面是1967年的第三次中东战争。这一仗阿拉伯蒙受惨重的损失,整个巴勒斯坦几乎被以色列占有,尚且吞下埃及的西奈半岛及叙利亚的戈兰高原。更甚者,以色列夺得了东耶路撒冷,将其拥有的西耶路撒冷并成大耶路撒冷。在屈辱底下,阿拉伯国家对以色列更加咬牙切齿。

后来经过联合国的调解,出现所谓的242号决议取代181号决议。它的特点是﹕默认以色列在1948年第一次中东战争中取得的5700平方公里的土地;‚促以色列归还第三次战争时所占领的土地;ƒ接受和承认以色列存在的事实;„耶路撒冷共管。

这意味着耶路撒冷的地位不全属于以色列,但不再争议以色列占有的5700平方公里的土地归还的问题。以色列显然占了优势。

虽然如此,以色列并不事事听命于联合国的决议,终于迫使巴勒斯坦人不再全依赖阿拉伯国家的出头,而是自行武装起来。1969年出现的巴解机构(由8个阵线组成)和涌现的阿拉法作为领导人证诸情况已起了变化。阿拉法从那个时候起逐步崛起成为巴勒斯坦的代言人,开始有了较为有规模的组织与以色列对峙。当然得靠阿拉伯国家的支持才成气候。1974年巴解机构被国际回教组织(OIC)接纳成为会员,并扶持阿拉法走向国际政治舞台,以巴解代表的身份在联合国发表处女演讲。较后巴解也形成武装力量,在黎巴嫩设立大本营。不幸于1982年被以色列摧毁(此为第五次中东战争),阿拉法不得不撤向突尼斯寻求避难。1988年巴解机构在阿尔及利亚召开国民会议,单方面宣布成立《巴勒斯坦国》,未获国际承认。但有一个重要点是接受联合国的242号决议,不但未全面否定以色列立国的权利,而且竟然默认以色列在第一次中东战争中占有的土地(5700平方公里),只是要求以色列将在第三次中东战争中再占有的土地交还各造。

阿拉法迈开第一步
另一方面,巴解中的激急派也在巴勒斯坦内起义,抗议以色列占据他们的土地。阿拉法的两面政策也因两伊战争的结束(1980-1988年)而受惠。美国意识到须要克制以色列交还领土,让巴人有望立国。这就是美国推动中东和平的所谓“土地换和平”的战略构思。阿拉法代表巴勒斯坦人正式与以色列进行谈判。终于有了1991年马德里(西班牙)中东和会及1993年奥斯陆和平协议的签署,要以色列逐步撤走所占有的加沙地带及西岸地带,作为巴勒斯坦立国的领土,可是以色列为其本身的安全作打算,只先让出400平方公里的土地,其它以后再谈。

从这样看来,所谓奥斯陆协议只是局部解决问题,未达巴人的愿望。因为被分成两半的巴勒斯坦土地已不再是1948年的分治方案,而是以色列领土扩大2.07万平方公里,巴勒斯坦则缩成约8千5百平方公里。这与阿拉伯国家原先不允许以色列立国何止相差十万八千里,简直是“宾主易位”,置巴勒斯坦人于他们的脚下。

也由于奥斯陆协定的签署,阿拉法才能在1993年结束流亡生涯,再踏足阔别27年的土地(加沙)。1996年阿拉法领导巴解参加大选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出任巴勒斯坦自治区的政府首长。但他拥有的土地是破碎的,例如只收回加沙地带80%的土地及西岸地区的20%的土地,根本不成体系。况且加沙与西岸又是分离的土地而不相连,人民往来非经过以色列的通道不可。

非常遗憾的阿拉法在其任期内不仅无法解决立国问题,也拿不回应得的土地,再加上其政府日益腐败,贪污渎职,巴人已对这个政府感到失望乃至“绝望”。阿拉法在世时(2004逝世),声望不断下跌,巴勒斯坦人民已不再对巴解机构有所寄望。

在这样的背景下,巴勒斯坦举行第二次大选(2006年正月底揭晓),竟让全世界大跌眼镜,巴解机构的死对头哈马斯从中崛起,成为议会内最大的政党。在132个议席中,赢得76席。原居执政地位的巴解(法塔赫)则只拥有43席。这就是说哈马斯将组成内阁政府。但其中吊诡是在2005年当选总统的是巴解机构的阿巴斯。两个不同的政党一个当总统,一个组内阁。正如斯里兰卡曾一度出现总统与内阁属不同党,有人担心日后引起摩擦,对和平的推进产生阻力。

哈马斯接下走第二步
要探讨这个问题,有必要先了解哈马斯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它会在大选中脱颖而出?这是当今世界必须要正视的重要问题。因为哈马斯的成败直接影响中东和局进而影响世界和平。与打击极端教派及消除恐怖活动也有所牵连。谁都知道奥沙马的恐怖主义导因于巴勒斯坦问题悬而未解。因此要打败恐怖主义,唯有从巴勒斯坦下手,才能正本清源,否则这个世界是不会安定的。

哈马斯的出现正是与此大有渊源。说起来也十分讽刺性的。哈马斯(Hamas,阿拉伯语缩写)又称为“伊斯兰抵抗运动”(Islamic Resistance Movement),成立于1987年12月9日,领人是谢赫·亚辛(Sheikh Ahmed Yassin)。他早年加入“穆斯林兄弟会”,深受原教旨主义的影响。由于眼见中东五次战争都不能为巴勒斯坦人带来立国希望;又对阿拉法的巴解机构的“折衷主义”大表不满,唯有依靠巴勒斯坦人自己拿起武器来拯救苦难的同胞。

在初期,以色列利用这个组织(哈马斯)来削弱巴解力量,准予注册成立慈善福利教育团体,并提供经济援助(当时以色列在军事上控制巴人领士),后来发现不对劲,因为在不断壮大的哈马斯是根植巴勒斯坦人民,而且用宗教的力量来团结人民反抗以色列,誓要驱赶犹太人。在哈马斯看来,通过阿拉伯“世俗政权”(如埃及、约旦、叙利亚、黎巴嫩等国)打救巴勒斯坦人已是屡战屡败;通过阿拉法的世俗巴解机构又显得“软弱无能”。决定打起“圣战”的旗帜向以色列施压,进而又制造一连串的“人肉炸弹”,血肉横飞事件,搞得以色列人心惶惶。结果被以色列、美国及欧盟国家标签为“恐怖主义”组织。

从表面上看,它好像与奥沙马的“恐怖主义”有所关连,彼此都是打着“圣战”的旗号,但实际上,两者之间又有差别。哈马斯专门针对以色列人进行打击和诉诸极端手段,不向外“输出”恐怖主义;奥沙马的“基地”(Al Queda)组织则是世界性的,似乎无孔不入,扰乱世人之心。

虽然如此,西方国家并不区分两者的不同,而是把哈马斯与恐怖主义绑在一起,不分青红皂白要把哈马斯连根拔起。这项主要任务就交给以色列执行。

例如,在2003年时,以色列总理沙龙就口出狂言“要将哈马斯的所有领导人置于死地”,理由是这个组织的“唯一目标就是摧毁以色列”。

哈马斯从一开始就毫不隐瞒地要消除以色列。但这一口号用在激发巴勒斯坦人心还可以,用在军事行动上则绝不可能。

于是在2004年3月的时候,以色列展开空袭行动,杀死了哈马斯领袖谢赫·亚辛,触发几十万巴人义愤填膺,更加仇视以色列且声言采取报复行动。

在不到一个月内,也即是同年4月份,继承谢赫·亚辛的新领袖兰蒂斯(Rantissi)又再空袭中被以色列军人杀死。以色列一边高呼叫好,巴勒斯坦人则要以牙还牙。

接着哈马斯对新领导人的身份进行保密,不让以色列有机可乘。

其实哈马斯不是一个简单的组织,它在约旦河西岸、加沙及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都有办事处。正式成员虽只有2万余名,支持和同情者却大不乏人,凡是不满以色列及巴解的人都倾向哈马斯。而且它还有一个“情报机关”,更有属下一个暗杀队伍,取名为“卡桑旅”(无独有偶,巴解旗下也有一个极端组织,叫做“阿克萨烈士旅”,行为更是极端)。

由于哈马斯的立场“十分强硬”,美国在2001年911事件后,便将它列为恐怖组织的打压对象。不过哈马斯一直以来都是在巴以之间的领土采取暴烈行动,尚未在海外制造恐怖事端,也就未被美国当成耙子来打。在美国的心目中,伊朗、伊拉克及朝鲜是三个被列为“邪恶轴心”的国家,把重点放在其中,又对奥沙马的基地组织严加防范。相对之下,哈马斯的威胁性也就大为减少,这也给了它一个重新检视时局的好时机。

转型成功一鸣惊人
因为在2004年,美国决心推行中东和平路线图,声称要使巴勒斯坦立国,对以色列有些约束和压力行动。此外,阿拉法已暮气沉沉,时日不多。哈马斯在审时度势下来一个大转变。其一是以色列单方面进行拆除在加沙及西岸的犹太移殖区,以使巴人获得更多的土地。其二是巴勒斯坦因阿拉法留下的政治真空有需被人填补。哈马斯借势转型,减少自杀式爆炸袭击,罗致人才加入阵营,准备通过民主程序跃居主流。

哈马斯清楚它的处境是艰难的,光靠暴力不能成大事,也绝不是以色列的对手,唯有通过选举才能被国际社会所认可。既然民主选举是美国大力鼓吹的政治游戏,哈马斯便晋身登记参加大选,不再如同10年杯葛选举,让阿拉法一人演独脚戏。

果然在2006年的议会选举,哈马斯一鸣惊人,破茧而出成为第一大党。巴解大跌眼镜,整个国际社会为之震撼,几乎不敢相信一个被视为“恐怖组织”的政党能按民主程序办事。而哈马斯确实做到了,且已做好准备上台表演。

这个时候,我们看到哈马斯的领袖纷纷亮相,最主要的人物有祖哈尔、哈尼亚及哈利勒·哈亚,他们已会见了总统阿巴斯(巴解机构主席),就组阁问题交换意见。

可是以色列和美国仍然不放心,正千方百计阻挠哈马斯组阁,它们担心一个强硬派的政府对以色列是不利的,这也许是西方世界长期以来积压而成的忧患意识,但应该不是现在的哈马斯所要走的道路。
毕竟哈马斯只剩下一条路可走﹕放弃暴力,承认以色列,寻求国际社会公正解决问题,以争取援助金,否则巴勒斯坦马上破产在望。只要西方封死拨款,巴勒斯坦人民即将挨饿。既然哈马斯有心领导巴人脱离困境,再大的委曲都要承受得住。目前的争执点是要哈马斯缴械,但在未获保障前又不肯就范,以色列也先不要一口拒绝哈马斯,可以通过谈判取得共识。总而言之整整六十年了,以色列已形成一个强国,巴勒斯坦国仍是个理想,已不能再无限期熬下去了。如果哈马斯决心要完成巴解所不能完成的任务,从现在开始,它要向世人展示它的立国决心与以色列和平共存,争取国际认同与支持,重新建立破碎的家园,不要再节外生枝。一旦解开千年恩怨,则恐怖主义将会进一步被孤立。世界的和平更有保障。美国也不会再视哈马斯为“恐怖组织”,而是一个深得民心的巴勒斯坦人民的“希望之光”。现在哈马斯在俄罗斯穿针引线,循循善诱下(邀哈马斯代表访问俄罗斯)美国和以色列也要改变它们的敌视立场,包容“敌人”有时是会把“坏事”变成“好事”的。不要错过和平曙光已徐徐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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