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纪念碑”成了争议性的大课题。起因于新闻部长再努丁指有关“纪念碑”的竖立是为了“纪念共产党”。他认为“任何人都不应该纪念共产党,因为共产党是大马的首号敌人”。他也认为“这样的行动将威胁人民的团结,也显示他们对国家将在明年迎接独立50周年纪念不敏感”。
接着下来,建碑工委会及华团和对历史有认识的人炮轰再努丁,引发了一场口水战,纷纷指责再努丁“出言不逊”,伤及华社的情感,也抹杀了史实。
虽然再努丁认为争议已告一段落,但他并不认为他的看法是不对的。换句话说,他坚持他的“观点和立场”。所幸的是,直到目前为止,其它高官包括巫统高层在内并不介入此项纷争。因此若无意外事故,争议或可告一段落。
不过,我们认为这场争议是值得关注和需要厘清真义的,因为在争辩的过程中,也有的言论“乖离”了史实而在间接上也加入了反共的行列,致使整个事件被混淆而模糊起来。
首先,再努丁是站在“反共的立场”看待事件;其次他是从偏执的观点来演绎这一段历史。因此他不能苟同对“共产党”人有任何的纪念。
表面上看来,再努丁的言论“符合了国家的反共政策”,因而显得理直气壮否定“共产党对建国的贡献”。当这一棋子将过来时,反击他的言论也就有人从一个“非共”或甚言“反共”的角度来演绎历史。于是出现了“抗日军非共产党人”,“抗日军不等同马共”,而是要从两者之间“切刈开来”。
如果言论再继续发酵,有意或无意问的“认同”了“抗日是爱国的”,“马共是暴力的”,那么整个基调也就变成“马共有罪,抗日无罪”,而纪念碑是纪念“抗日的,与马共无关”。若是这样的话,也就在解释历史事件上,某些“反驳”言论不期然的变成了“反共合唱团”的和音了。这样一来,再努丁就无需要再辩论了,因为在他看来,其它人与他的“反共”主场并没有原则性的分歧。
针对这一段历史,我们不能因为争议或有顾虑或偏向一方来自我诠释和自我解释。它的来龙去脉应该是这样的:
20世纪初时,先是孙中山把“革命”(民族解放)的思潮引进马来亚(包括新加坡),使到国人,尤其是华人具有了政治斗争的意识。当1911年孙中山革命成功,推翻帝制后,在中国国内就孕育无政府主义的思想,其中包括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差不多在1918到1925年间,马来亚就有一批人(从中国南来)借办报之名鼓吹无政府主义思想。结果在这之后有了马共的雏型政治组织的出现,以新加坡为大本营。1930年马共在森美兰成立,从此揭开它与英殖民政府的斗争。在那个年代,马共(倾向中共)也与国民党有不同的意识斗争。直到1937年日本全面侵华,爆发抗日战争之后。国共两党不仅在中国联合抗日,也在海外联手(尤其是马来亚)抗日。当时的口号是“抗日高于一切,一切为了抗日”,于是“抗日卫马”成了一个波澜壮阔的运动。陈嘉庚在抗日年代(1938年)成立的“南侨总会”就是马新抗日的一个具体实例。这种不分左右的抗日大大地提高了马来亚人民的政治醒觉。与此同时,马来民族份子也不落人后组织起来,参加抗英活动。波斯达曼领导的马来青年同盟(KMM)即为一例。
1942年日本侵占马新之后,全面压制政治活动,英军则不战而弃。在日蝗军眼中,华人因为直接抗日(不论是在中国或海外)是日本的头号敌人,必须除之而后快。
日军国主义也采取分化政策,一方面教唆印度人仇英,以争取印度的独立,另一方面又拉拢马来人加入其服务机关。对于华人,有收买成为汉奸的,有软硬兼施迫他们就范的,也有对抗日份子进行杀无赦的,造成血案无数,罄竹难书。
在日本残暴的统治下,当时唯一对日本有威胁的是马共,它组成了“人民抗日军”,号召全民抗日,也在森林进行武装斗争。因此“人民抗日军”也就成了马共的武装单位和先锋队伍。一部分有左派思想的马来民族主义份子也参加抗日行列。但总体来说,马共和抗日军在当时是一体的,不是一分为二。再说,那个年代国民党也认同抗日,并承认和接受马共主导的一切抗日活动。1943年英军意识到只有马共有能力抗衡日本军,也就秘密与马共结盟。换句话说,马共成了抗日阵线的领导者,英军介入其中,形成一股反法西斯的洪流。
1945年日本投降,马共一度成为政治主流,但很快的重临的英军又再成为主流,在“招降”马共不成功后,它也采用了武力与马共进行正面的交锋。在这之后,英殖民政府决心扶持一股反共的力量,包括组织政党来分化与瓦解马共的斗争。但这是战后的一段历史,与战前和战时的历史是一分为二的。战时英军和马共是连成一气的,领导全民抗日(到了战后才分道扬镳,各树旗帜)。因此我们应针对战时的一段历史来演绎“纪念碑”的意义,无需牵扯战后政局的改变与所谓“反共与亲共”的斗争。
其一,“九一烈士纪念碑”是为了纪念于1943年被日军在黑风洞打死的马共领导人。他们是因抗日而牺牲的。
其二,“马来亚各民族抗日英雄纪念碑”是一个用以纪念在日治时期不幸牺牲的抗日份子。这是无名英雄纪念碑,也没有人可以算出多少抗日份子死在日本的暴政底下。但根据非正式的统计,日治时期被日本杀害的人民不下15万人,也有人说远远超过这个数目,或三四十万。无论如何,历史对死难的数目也无法统计和交代。总之杀人如麻的日本蝗军对马新人民造成的伤害非笔墨所能形容。因此在今天来纪念这一大批的无名战士也就是对死者“以死卫国”的一种“以慰在天之灵”的表现。
当然这里头也有马共份子在内,也有马共的主导因素。但这是历史,我们要承认它的存在,即使1989年政府与马共和解,也不刻意否定它们在特定时期的“贡献”,特别是在抗日的年代,均有史实为证。
既然这是历史的一部分(其实今天来说,马共也已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和不明显记忆的一部分),我们又何须用战后或随之而后的“反共立场”来诠释历史?退一步来说,即使纪念碑有所说的影子,也是历史的产物。因为那个时期也只有马共在领导人民抗日。除非,我们“接受”日本侵略有理,否则任何人都应尊重历史来否定日本的侵略和纪念反法西斯的斗士。不能因为有马共份子就否定一切。
不论是反共的,非共的,都得将历史的年代和事件分清楚,再努丁可以坚持其反共立场,但他不能对历史作影射性与笼统的解释。
同样的,与再努丁争辩的过程中,也不要强行把历史二合为一,这会越说越离题而与事实不符。从政人士使用政治功利主义的立场来争分在这课题上也不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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