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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报人,著名时评政论家,厦门大学文学博士。先后出版十余本著作,包括《马来西亚华人政治思潮演变》、《巫统政治风暴》、《林苍佑评传》、《柬埔寨的悲剧》,《以巴千年恩怨》、《槟城华人两百年》及《伍连德医生评传》等著作。 目前担任马来西亚一带一路研究中心主席、马来西亚中国客家总商会会长及中天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

3.7.07

(廿二)1978年──林晃升(Mr. Lim Fong Seng)(1925-2002)

林晃升身为华教运动的第一把手,在1978年迈出大胆的第一步,向政府申办“独立大学”。这是破天荒的索求,也具有深远的影响,交织着政治的斗争,因此这一年归林晃升登上荣誉榜。

林晃升1925年生于森美兰州,中学在尊孔渡过。学生时代酷爱文学与创作。战后曾一度在新加坡《南侨日报》工作(这份报纸是陈喜庚与胡愈之合办的)。

后来他协助父亲转向矿业发展,而成为一名成功的矿家。由于事业有成,他介入了华教运动。如果说五六十年代是林连玉独领风骚的年代,那么70年代是林晃升领航的年代。这一种转变是可以理解的,其一是60年代政府开始改制华教,也以吊销公民权叫林连玉“失声”,以致老师要领导华教运动与政府抗争显得有所顾忌和力不从心;其二华教即便改制,也需要注入大量资金;尤其是独中更需要华社的资援。换句话说,领导华教的工作便由老师转变商人来领导;其三,商人有经济能力和较大的自由捍卫华教,影响力也比较大。在这种情形下,董总就成为领航者,教总则与之相互呼应。一个联成一气的董教总机构的机制的重责就落在董总的身上。林晃升是在1973年接过董总主席的棒子,他成了一个时代的新标志。

在他主政下的年代,董教总打出的第一张牌子是为全马60所独中设置“统一考试”(简称统考)。

争取主办统考的过程是通过不断斗争而取得的成果。1975年以董总为首的工委会议决于是年的12月11日至17日一连共五天举办第一届全国华教华文独中高初中统一考试,分别在东西马42个考场举行。

当时的教育部长马哈迪即刻召见林晃升等人,认为董总这样做可能制造出另一个教育体系而破坏团结,是不恰当的,要求董总取消这样的考试。但给两个月的时间回复。

1975年11月30日,董总召见全国各州华教代表共142人集思广益,咸认没有抵触法律,大会通过如期举办,在这方面林连玉赞林晃升立场坚定。

后来政府查知在我国,除了政府的统一考试外,也有私人考试,如LCCI并没有经过考试局的核准。政府在没有更好的依据下,只把统考视为独中内部的考试。就这样统考一直主办到今天,但政府方面也没有公开承认统考的文凭。

在统考风波解决后,林晃升于1978年打出第二张皇牌,那就是向最高元首申办“独立大学”。此案闹成更大的风波而成为政治案件。

其缘由是这样的﹕新马于1965年分家后,马来西亚前往南大深造之路出现阻力,乃有华教团体在1967年率先建议在马来西亚开办一所“华文大学”。1968年董总接过任务,召集了199个团体,共700位代表共商大计,大会通过创办“独立大学”,并选出以叶鸿恩(董总)及沈慕羽(教总)为首的工委会。

1969年有鉴于大选来临,“独立大学有限公司”获准注册。之后因“513”事件,“独大”处于冬眠状态,直到1974年才召开“独大有限公司”第一届会员大会,改由林晃升担任主席。同年他提出先办“独立学院”的建议,但不被接受。

1977年,林晃升主持独大有限公司理事会,决定向最高元首申办“独大”,一项在华社开展的签名请愿书便轰轰烈烈地进行,共有4238个团体签盖。

1978年1月30日,独大理事会以双挂号方式,将独大请愿书盖录提呈最高元首,副本致首相胡先翁、教育部长慕沙希淡及全体国会议员。

同年9月17日,教育部长慕沙希淡在巫统全国代表大会上宣布,政府拒绝独立大学的创办,理由是﹕由私人机构建议;华文为教学媒介语;只收华文中学生。

这项宣布是预料中事,不过激发董总准备举行全马华团代表大会,惟政府禁止这个大会的举行。

于是“独大”决定诉诸法律行动,乃展开筹募独大法律基金一人一元运动。前前后后,截至1980年9月10日止,总共收到292,713.02元。

1981年9月28日,独大官司案开审。11月7日,高庭法官阿都卡迪宣判独大败诉。1982年2月15日,独大有限公司上诉案开审。7月6日,联邦法院以4对1多数票判决,驳回独大上诉。理由是“独大被认为是一个公共机构,以华语作为教学媒介,有违国家宪法实质精神(当时政府尚未开放私人可以申办大学,大学一概由政府承办,到了90年代,才开放予私人机构申请办大学及学院。南方学院、新纪元学院及韩江学院就是在此开放下成立起来,而新纪元学院之设立,也圆了林晃升一半的梦)。

第三件大事也是被林晃升碰上,那是1987年的教育部不断调派不谙华语华文的教师到华小担任行政高职。董总有感于事态严重,又推动一场捍卫华教的运动。

这一年的10月11日在天后宫举行的全国华团抗议大会布条悬挂“全国华团政党抗议大会──反对委派不具华文资格教师任华小高职”,横题是林连玉名言﹕“横挥铁腕批龙甲,怒奋空拳博虎头”。出席的具代表性人物也包括李金狮(马华)、王添庆(民政)、林吉祥(行动)、沈慕羽及陆庭谕等人。大会通过五项提案,包括强烈谴和反对教育部企图通过行政权力使华小变质;也违反了基本人权;教育部必须在10月14日之前彻底解决教师调派问题,否则将于10月15,16及17日不让孩子上学;巫青团不甘示弱,也在1987年10月17日在吉隆坡号召万人集会挺政府,以和华团大会对峙,警方估计7000人参加,马新社估计约5000人与会。

与此同时,政府也在10月14日有所行动,最后同意五个职位﹕第一副校长、第二副校长、第三副校长、下午班主任及课外活动主任必须懂得华文,而后者至少要懂得华语。这就变成四一方案。经讨论后,林晃升同意展延罢课,不是取消罢课。

事情并未就此了结,政府在1987年10月27日展开茅草行动进行大逮捕,截至11月15日止,总共扣捕105人,其中包括林晃升、沈慕羽、庄迪君、林吉祥、林冠英、卡巴星、郭金福、柯嘉逊等人。同时有三家报章暂时被吊销准证,即英文星报(The Star)、《星洲日报》及《祖国日报》(Watan)。

大逮捕之后,抗议之声被压了下来,华社也进入了“万马齐暗”的状况。

1988年6月2日,林晃升和沈慕羽等人获得释放。1990年8月18日,林晃升毅然辞去董总主席,率领一批华教及民权人士加入了民主行动党,包括饶仁毅、杨培根、吴维湘、李万千和柯嘉逊等27人,以壮大反对党的力量。
为什么林晃升会“突然”想到参政?这里有一段前提是不得不提及的﹕

当1981年独大官司案败诉后,林晃升领导的董教总萌生了“三结合”的概念,目的是要将执政党、反对党及民间团体结合而成为“捍卫华教”的中流砥砫,因此在1982年经过讨论后,同意个别人士以个人身份加入民政党。于是有了所谓“打进国阵,纠正国阵”的口号运应而生。响应和支持这一行动的有郭洙镇、许子根、王天庆及江真诚等人。除了郭洙镇是董总法律顾问有较明显的董总形象外,其它人的董总形象是不明显乃至模糊的。

不过,林晃升的“三结合”不为行动党所接受,指说这是打压行动党的手段,以致林吉祥与林晃升有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分歧。

经过1982年及1986年的大选,华教人士参政有得有失,也没有太大改变华教面对的问题和命运,林晃升也认为取得的成效不大。他说,“毕竟国阵是由巫统一党坐大,在1982年提出的三结合”是比较不成熟的。”在对“打进国阵,纠正国阵”失望后,林晃升在1990年提出了“两线制”。从“三结合”到“两线制”是林晃升个人的一个大转变。

但林晃升承认,他在1982年讨论华教人士应加入民政党或反对党时,他是三位支持参加反对党的人之一,其余廿人左右支持加入民政党。由此可见,林晃升从一开始就不排斥行动党。这个思想让他在1990年来一个大转变。

他的“两线制”的思想的孕育是因为他看到另一股由巫统分裂出来的46精神党有巨大的力量,领导人是马来精英,再加上其党主席东姑拉沙里又左右逢源与回教党和行动党达成合作,以致他相信“两线制”的时代已经降临,即反对党阵线足以和执政党阵线抗衡,甚至有机会取而代之。

林晃升也就以身作则加入行动党,并被委为党的顾问。结果林晃升的“两线制”只在某程度上发生效力,那就是在1990年的大选民主行动党取得辉煌战绩,差点就执政槟州,可是46精神党却不成气候。当马来社会不接受两线制时,所谓“两线制”便成了跛脚鸭了。

在这方面,沈慕羽有一段评语是这样说的﹕“他到行动党后,行动党也要利用他的地位,推举他为顾问。过后林晃升可能看到行动党内部组织并不是很健全,他就没有声息地退下来。……所以,他在这方面也不成功。”(见《华教春雷林晃升》,页214)

果然,林晃升的“徒弟”们后来又一个个离开行动党。原因何在,大家心照不宣。但也印证了左翼思想的参政者在第三势力中找不到成长的土壤。

自此之后,林晃升沉默下来。他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已成为历史。功过当由后人评说。不过在他之后的继任者,除了胡万锋任两年董总主席外,就进入了郭全强时代。他像林晃升一样,有得有失,也曾经患得患失,而他也具有了林晃升的影子,领导华教在风雨中前进。

2002年3月13日,林晃升与世长辞,一幅悼联这样写﹕“民权砥砫垂天地,华教巨星照世间”,他成了继林连玉之后另一位被形容为“华教斗士”的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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