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3月24日,一个新的政党在马来西亚诞生,取名“民政运动”(简称民政党),但不被各方看好,只有林苍祐独具慧眼,率其民主联合党加入民政党,使其成为一个有基础的政党。虽然如此,林苍祐还是无法为民政党招揽精英人才参加大选,只能组成一个大排档阵容。
尽管人选良莠不齐,林苍祐凭其个人声望终于在1969年5月10日的大选奇迹胜出,一跃成为槟州的执政党。由于槟州的变天,民政党身价百倍,行情看涨,虽然民政党的筹码不算多,只有8名国会议员,但它控制了槟城州是最大的政治资本,比起行动党显得更有分量。
在当时,民政党在人民的心目中是陈志勤与林苍祐担纲的政党,虽然党主席赛胡申阿拉达斯是著名的马来知识份子,但这个党的生命力始终是与华社分不开的,因此到后来(1971年)民政党分裂成陈志勤派和林苍祐派是政治权力斗争的必然结果;而陈志勤的失败(退党另立社会正义党)也是预料中事,因为林苍祐掌控槟州大局;陈志勤身在首都,只靠槟州一些前劳党要人支持(如陈扑根和威拉板)是难于撼倒老树盘根的林苍祐。
这说明了一件非常重要的现实:民政党的大本营是在槟城州。有了槟州的主导政权,才有民政的未来;有了民政的未来,才有林苍祐呼风唤雨的年代。这就是说,如果民政党没有槟州执政权,它的根基是脆弱的,虽然它是在吉隆坡出世,但却是在槟城养大和长大的。
正因为民政在那个年代是当红炸子鸡,它首先获得巫统的青睐;尤其是陈志勤派发动“宫廷政变”(推翻林苍祐)不遂后,巫统乃与民政“暗渡陈仓”,喻令其4名州议员在槟州立法议会内支持林苍祐。这就使得槟州议会(也是1971年)挫折行动党叶锦源提出的不信任动议,林苍祐获11票支持,叶锦源动议获7票(连同倒林苍祐分裂出来的州议员),巫统4票弃权,林苍祐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然而更大的动作在后头,1972年巫统与民政组槟州联合政府,更在1974年参加国阵。这就是敦拉萨首相的绝招,既收编民政党,又让马华不得不低头。从此马华与民政的恩怨说也说不完。民政之所以能使马华为之“气结”是因为马华丢了槟州主导政权,失去了讨价还价的本钱。同样的,民政之所以意气风发,是因为它已摇身一变成为执政党一员,再也不担心政权风雨飘摇了。
然而改变还是要到来的,最大的改变是巫统已重新在槟城巩固势力;马华则在弱势中逆流而上,民政则有些在原地踏步,跨不出槟城州。直到1980年林敬益当上民政老大后,他才开始部署将民政转型成为全国性的政党;特别是1982年曾永森也加盟民政后,其势力更是向全国性伸延,成为马华公会最大心病,于是有了1982年马华在槟州的大反扑(两党各分配8席参选)。虽然马华派林建寿意图夺首席部长梦破灭,但民政也因之政权出现微妙的变化。这个变化主要反映在林敬益要在其他州插旗,也就必须在槟州作让步。在林苍祐看来是“收之桑榆,矢之东隅”,有些得不偿失。林苍祐比谁都清楚,民政一旦失掉槟城,即便在其他州有所获,也失多于得。
正因为槟州是民政的命根子,因此林苍祐也一直奋战到1990年才退出政坛,他没有想到的是会栽倒在林吉祥手中;马华更想不到的是又再一次全军覆没(1969年是第一次),剩下拆翼的民政面对槟州政治的洗牌。虽然许子根临危受命出任首席部长,但民政只以7席对巫统的12席已是弱势政府,在行政议会中也是巫统5对民政3(当年行政议员只有8个)。幸好保住首席部长职,但气势大不如前。
经过这一次的惊涛骇浪后,民政比任何时候都珍惜政权的可贵,但不论民政怎样努力,它所赢得的州议席始终少过巫统,即使在1995年后,连同马华的卷土重来,使到华裔议员数目多过巫统,但整个国阵精神和权威已足以把民政和马华压得安分守己。
最令人百思不解的是1999年,马华要与民政争首席部长职,彼此各在浮罗交怡向大家长马哈迪掀底牌,等于是把命运交给别人来主宰。华基政党斗争至此,已是自我破坏尊严和自信,也难在国阵友党中板直其腰。
就这样,华基政党在国阵中扮演越来越不称职的角色,退却与让步成了官场中的“传统”。在这种情形下,2008年的政治海啸也干脆把马华和民政扫得七零八落。马华本来在槟州已有两次零的纪录,这一次再度归零不足为奇。吊诡的是民政怎么输得这样难看,在槟州竟被反对党夷为平地。“东方不败”的民政党尝到了被人民责难的苦果。许子根18年的心血也在一夜之间付诸东流。在表现比马华和国大党还差的成绩下,民政党何去何从已成了人们关注的一个政治课题。
固然民政还存在,但一年半之后,民政可找到了未来的方向?人民;尤其是华社对民政有什么看法?这都是民政党必须上的政治课。民政可以扪心自问,308后的7场补选,民政看到选民回流了吗?民政是不是仍有作为?这都是不能回避的问题。
如果说今天的槟州可以和民联抗衡的是国阵,而国阵中民政是举足轻重的,但我们要问的是:民政是否已做好夺回权的准备?先不要舍本逐末来挑选素质候选人的问题,而是民政上下有没有回到民间,问问人民对民政的未来还有什么期望?对此来说,我的批评是:如果民政认定它的生命力是在槟州,那么这次的党大会应在槟城召开。选在吉隆坡举行,不是不好,而是它毕竟与槟城人民隔了一段距离,其实民政应该要高唱的一首歌不是“万众一心”,而是“没有槟榔屿,就没有民政党”。唯有把槟州挂在心上,才能有朝一日再造辉煌。这是历史的规律,民政焉能避重就轻?
刊登于2009年11月5日 《东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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