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以来,坊间出现一股“政治逆流”的声音,那就是参与政府内阁或政府职务的不一定是执政的成员党代表,它可以是非政府组织,社团代表乃至个人等等。换句话说,有人厌倦于政党政治的代表性,索性提出似乎而非的论调。
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而且也是十分危险的想法,一旦成为政府采用的先例,那么政党的功能就大大缩小了。这也是对民主政治的“背叛和出卖”。因为执政的一方或说龙头老大可以随心挑一些社团代表组成内阁,反映出“多元种族结构”,也就是“种族平衡”了。这也意味着政党或说华基政党是多余的,而民主选举的实质意义也被典当了。
为什么市面上有如此“妙想天开”的本末倒置的荒谬想法?主要是在308政治海啸后,参与国阵的华基政党败的败,倒的倒,它们在内阁内的地位大不如前,代表性转弱(其实这种说法具有争议性。在308之前,华基政党又何尝有巨大的权威和影响力?如果有的话,也不会发生政治海啸);又加上这些政党内部重振乏力(如民政)和乱成一团(如马华),也就促使一些人采取消极的态度否定政党的功能,要求“改变方式”,不一定由政党派代表入阁和参加政府的工作。华团(或被认为有代表性的华团)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开马华和民政的捍卫不力,改由华团自行代表华社云云。
但这里马上浮现几个十分矛盾的问题:
1. 我们还需要民主政治吗?我们还要政党竞争吗?我们还需要选举来定胜负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我们就要尊重选举的结果,让反对党(在有些州已成为执政党)也代表人民兑现诺言;也让执政党(国阵仍是中央政府)从挫折中醒悟,正如纳吉所说“即刻表现,全民优先”。
不论是反对党或执政党,所有民间团体和个人都应扮演监督性角色,对不当的举指要大加讨伐和鞭策,而不是叫政党让路,改由民间团体来搞政治,这是乱套和本末倒置。
2. 马来西亚的华团历史少说也有200多年的历史,在没有政党出现的年代,华团多是照顾一方的利益,发挥守望相助的精神。在19世纪和20世纪时,英国殖民政府发现整合华团的重要性,因而倡议组织平章会馆(1881年),也就是今日的槟州华人大会堂及中华总商会(1903年),以让华社派代表参与政府事务。但他们所扮演的是咨询间性质的角色,不是决定性的角色。直到1911年辛亥革命成功后,孙中山才带来政治思潮,间接鼓励华人参政和组党,乃有中兴会、同盟会乃至国民党的政治团体。到了30年代之后,马共的组成和国民党继续存在,“证诸”不同意识形态的斗争已告出现。
3. 除开马共之外,在战后(1945年)出现的政党几乎已全面的取代社团和个人的政治角色,如马来亚民主同盟(1945—48),马来国民党(马来民族党)(1945—50)及巫统(1946)和国大党(1946)都成为当时的政治主流之一。
而后1949年有马华公会应运而生(在1953年正式与巫统及国大党和组成联盟)。1950年有激进党(林苍佑为主)及1951年的劳工党相继诞生;也在1951年由巫统分裂出来的有回教党;还有1953年的人民进步党(DR辛尼华沙甘在怡保崛起);1955年阿末布斯达曼的人民党及1957年与劳工党合组社阵等。转入60年代,又有林苍佑的民主联合党(1963),新加坡人民行动党(1964年插足大马选举,1966年易名民主行动党)及1968年的民政党(民主联合党加入其中)。它们在1969年的大选中扭转政局。
虽然如此,华社或华团并没有说要取代政党的地位入阁,反而鼓励马华不要退出内阁。这是513悲剧后在70年代开启的政治格局。
4. 就这样从1969年到2009年的整整40年,华人都是在华基政党(或在朝或在野)的斗争中得到一些又失掉一些。在总结失多得少的时候,华人或说城市的选民通过民主的程序要求改变,但改来改去还是政党在发挥作用,华团只能扮演呐喊的角色,不能也无法取而代之,因为它的组成结构缺乏政治理念,而且利益冲突,也只代表某方利益,不以全民为导向,因此完全不适合要求介入政治参与领导。如今竟出现这样的怪论,也反映出华基政党在政府内让华社失望多过希望,它们实有反省的必要。
如果我们认为某个政党不济事,可以在选举中更换政党,但千万不要越俎代庖,以政党自居,还是让政党来决定国运和政运(例如1998年安华跌马后,先组成非政府组织的国民公正运动,但不获准。马哈迪直接挑战安华组党与巫统斗争,因而有了国民公正党的出现。如今已易名为人民公正党,成为民联的主力骨干之一)。
因此华团若要“自告奋勇”成为急先锋,那是未见其利,已见其弊。因为这是对民主政治的否定,也是退回战前以华团代表身份参加政府事务,形同开时代倒车,此议万万行不通。
刊登于2010年1月5日《南洋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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