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马汉并不相熟,似乎3年前在新山一个宴会上与他打过交道,过后也有收到他赠送的著作,而我也回应送他拙作《马华左翼文学》及其他作品。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位勤于写作的著名作家,但没有想到他竟在6月19日与世长辞了。
生老病死,本来是人生的规律,任何人也逃不过这样的过程,但马汉(孙速潘)却有与众不同的“身后事”安排,原来他早在2011年就立下“遗嘱”,而且已写好讣告,等于宣告他不久于人世。这对于华人来说,是十分讳忌的大事;尤其是当一个人没有死的时候,这是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上即使是病重或患病症的病人,都不会“未战先败”的,当然更不会自立讣告,并一直往好的方面想。如果家里有人说出不吉利的话,肯定会被臭骂一顿。正由于讳忌多多,有不少人没有也不敢为老人家准备身后事,唯有直到老人走了以后,家人才“忙成一团”,不知如何安排丧事。所幸在当今社会,这已不是大问题,因为殡仪馆已成为一个专业,即刻有人上门提供“全套”服务,也就解除了丧府的苦恼。
无论如何,我还是对马汉的“先知先觉”表示激赏,至少他已知道总有那么一天,趁健康的时候做出交代,甚至为自己写“讣告”,虽属罕见,但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使我想起古代帝王也有为自己选坟地和建坟场的习俗;即使普通人家在以前也会在家里留口棺材。如今马汉能够这样的坦然面对人生,对现代人来说是立了一个“破除迷信”而又不避忌的好榜样。
对我来说,倒使我想起数天前(6月21日)出席拙作《槟城华人两百年》的推介礼时的情景。当天主办当局给所有的百年华团赠送一幅牌匾:“百年辉煌”,是志明由槟州政府首席部长林冠英所送(说实在的这四个字是我与也是百年华团负责人黄赐兴推敲出来的)。用在社团身上不但恰当,也含有赞扬之意,希望华团源远流长。
后来因为我也被邀请作主题演讲,主办当局也送给我个人:“百年辉煌”的牌匾,我个人觉得没什么不妥,算是对我个人的礼貌致谢。
后来有朋友半开玩笑地说,这四个字送给人有些不妥当,好像摆明你已“百年”。我说这不打紧,如果我有幸活到百年,那是我的荣幸和辉煌。若有朝一日我百年后,这块牌匾就深具意义了,可以摆出来用。我说我不但接受,而且还珍藏它,因为我也希望我的精神能像社团那样百年又百年的存在。
当然凡人是不可能这么长寿的,人有百岁之高龄已是不错,那还敢奢求“长生不老”和“长生不死”呢?
其实在我的思想中,与马汉的想法是差不多的,我认为事先作了安排是必要的,也是对自己一生的负责任。
在这方面,我们不时从报章上阅及一个富豪死后风光下葬不久就传出子孙对财产分配的不满乃至对薄公堂,这类的例子不论东方或西方都会发生的,除非富豪事先有分配妥当,不然后遗症是很难想象的。
即使不少富豪已有前车之鉴,但当自己面对问题时,也真的不知如何处理才能阻止争产事件发生?就此而言,我还是比较欣赏把遗嘱做好的交待,至少不会引发或减少发生家庭纠纷问题。
另一方面,马汉的“讣告”也给了我提示:即使送我百年牌匾,也没有什么不祥预兆,恰恰相反,正等于肯定我的“一生”是不留白的。至于我的一生“辉不辉煌”那是由后人评说,容不得我下主观的说法。换句话说,每个人可以给自己的人生写讣告和肯定自己,但我们没有权利给自己下定论,所谓的“盖棺定论”是任由后人评说的,不是自己打分的。
刊登于2012年7月2日《号外周报》第588期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