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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报人,著名时评政论家,厦门大学文学博士。先后出版十余本著作,包括《马来西亚华人政治思潮演变》、《巫统政治风暴》、《林苍佑评传》、《柬埔寨的悲剧》,《以巴千年恩怨》、《槟城华人两百年》及《伍连德医生评传》等著作。 目前担任马来西亚一带一路研究中心主席、马来西亚中国客家总商会会长及中天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

22.11.13

中国与东盟关系大逆转 (直挂云帆)



中国与东南亚国家之间的关系变迁是十分戏剧性的,也是令人眼花缭乱的。间中不但反映出东南亚国家政策的改变,也表现出中国外交政策的调整。回顾这一段50年的历史,我们也会惊讶和几乎不可置信地两个敌对集团竟能在后来为了国家和人类的利益而走在一起。
这一段历史得由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说起。当1945年日本投降后未及四年,也就是1949年,在亚洲的大地上又崛起了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取名为“中华人民共和国”。
因为新中国与苏联走的是社会主义的路线,它们很快地结合成为东方阵营,与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相对峙。于是世界一分为二。
以东南亚国家来说,战后大多数归顺西方阵营,比如泰国、菲律宾受美国保护;马来西亚、缅甸、汶莱、新加坡则受英国保护;而越南、柬埔寨及寮国由法国势力管辖;唯独印尼在摆脱荷兰的控制后,力图走向独立。在这种情形下,西方国家为防止东南亚国家被赤化,也就提出多米诺骨牌效应理论,阻止共产势力通过越南而辐射至东南亚国家。
于是在1954年,在美国主导下,一个命名为“东南亚公约”的组织(SEATO)成立了,打着反共的旗号。奇怪的是,这个组织内只有两个国家是来自东南亚的,即泰国和菲律宾,其他介入的国家有澳洲、法国、纽西兰、巴基斯坦、英国和美国,都不是东南亚的国家。
由于名不符实,在1967年的时候,东南亚五个国家的领导人齐集在曼谷发表了“曼谷宣言”,宣布成立“东南亚国家联盟”(或称东合或东协,初期名称不统一,但亚细安ASEAN则是一个共识的名称)。这些国家包括印尼、马来西亚、菲律宾、泰国和新加坡。虽然没有标榜反共,但看在中国眼里,这是一个准备取代“东南亚公约”的组织,也带有反共的本质。因此中国官方的舆论抨击这个组织不过是“东南亚公约”的孪生兄弟,是“美国帝国主义”反华包围圈的一个组成部分。中国之所以强烈反对这个组织是有其时代背景的:
1963年马来西亚成立时,印尼的苏卡诺总统率先反对马来西亚的组成,形容它为“新殖民地产物”。他更进一步将“纳沙贡”(民族主义、共产主义及宗教的三结合)的精神在印尼落实,除了印共是其政府的合作伙伴外,更掀起马印对抗。
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中国支持苏卡诺的政策,马中关系也陷入低潮。
1966年印尼发生流产政变失败,被右翼装甲车首长苏哈多反攻后,整个政局发生巨大的变化,一边是苏卡诺政权旁落,另一边是马印对抗结束,马印两国关系恢复正常,却与中国关系交恶。抬头的右翼军人苏哈多更在1967年与中国断绝邦交。
正当中国进入了火热朝天地的“文化大革命”时,其政策向左传是不可逆转的,也就对东盟这类的组织不具好感。
虽然如此,马中的关系则在逆流中发生变化。在1974年时,马来西亚第二任首相敦拉萨率团访问北京,并与中国建立邦交,正是一大突破。当时正值中国处于文革阶段,敦拉萨有此远见而成为东南亚国家中首位访华并正常化两国关系的第一人,他因此名留东盟。
当变化发生的时候,东南亚国也面临了形势的调整,一方面北越解放了南越(1975年)而统一起来;寮国和柬埔寨也向左传,遂使到东南亚的右翼国家必须重新审视它们与亲共的国家的关系。另一方面,当1976年中国“四人帮”倒台,文革结束在即的时刻,整个中国的内外政策也酝酿深刻的变化,邓小平的复出和1978年推出的改革开放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扭转了中国与东盟的命运。
基本上,它可以作这样的区分:
(一)1982年十二大之前,中国对东盟的态度有些改变,但不是很大。此时中国已和马来西亚、泰国及菲律宾建立邦交。
(二)在1982年的十二大之后,中国与东盟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改善,最重要反映在中国明确地提出了反对革命输出,并正确地处理它与其他国家的共党关系。在这方面,中国除了保持党对党的关系外,也不希望在中国境内有东南亚的共党在中国领土上活动。这就是陈平在“我方的历史”中所透露的中国要求马共电台外迁和“停止它与马共的联系”。
不过在1989年发生“六四风波”后,一度使到中国声望陷入谷底,遭到西方国家的集体制裁,加上苏联在1990年的解体,东欧区剧变,在在加重了中国的外交困境。
其中一项发展让中国政府告慰的是它与印尼的僵局经过30年的冻结后,终于在1989年又再重新弥合起来。这意味着当苏哈多下台,也标志印尼“反华反共政策的结束”。
由于印尼是东南亚最大的国家,人口逾二亿,因此它对中国是十分重要的。
正当东盟国家不再对中国存有芥蒂和防备后,它与中国的关系也就突飞猛进。
1991年是一个重要的突破。这一年中国与东盟正式对话;到了1996年,东盟同意与中国发展成为全面对话伙伴国。
2002年,中国与东盟10国领导人(东盟已从6国发展成10国,其成员国有印尼、马来西亚、汶莱、新加坡、泰国、菲律宾、缅甸、柬埔寨、寮国及越南),签署《中国与东盟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决定到了2010年时,建成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彼此关系大改进。
2003年,中国领导人胡锦涛宣布将和平崛起,也就意味着中国需要与东南亚国家发展友好关系,因此双边贸易从1991年的79亿美元增加至2012年的4100亿美元。
除此之外,在消除敌意后,东盟和中国的游客大跃进,估计在2011年时,双方游客高达1363万人次。
从这样来评估中国与东盟近十年的关系可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也不为过,亚洲局势也因东盟的转型而改变;马来西亚则是东南亚国家中的最大受惠者之一。这在50年前是不可思议的。

刊登于2013年11月21日《东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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