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首相,也是国阵主席纳吉对于一连两届痛失雪州政权是耿耿于怀的,他最近主持巫统雪州分会大会时对此感到耻辱和伤心。
这反映了巫统仍然不习惯在野的地位;尤其是在雪兰莪州,它一向是国阵(过去是联盟)的囊中物,只有在2008年大选后国阵才丧失了雪州政权。
抑有进者,在2013年国阵不但拿不回雪州政权,而且席位进一步减少,只剩下12席(国阵/巫统拥有),与总数56席相比,显然是势单力薄。难怪纳吉感到失落,并希望不会再有第三次。
其实如果研究和分析马来西亚的政治演变不难发现反对党的角色是甚有局限性的,甚至有的时候是“人微言轻”的,因为打从马来西亚独立以来就不曾奉行两线制,而反对党不是“四分五裂”就是席位稀少,根本不足以震撼强大的执政党。
此外,在我国的政治机制下,反对党的政治地位是不彰显的,例如初期不论是国或州的反对党领袖,都是没有津贴的,后来才有津贴,但反对党领袖不被列为政府的成员代表。举凡接待外宾都轮不到反对党领袖参与;更没有参与接见外国领袖。
由于约定俗成,反对党在现行的机制下是难于扮演好监督的角色,久而久之,反对党就会被认为作用很小,乃至是“无所作为”的,这也难怪国阵主席感到十分不自在,因为一向以来雪州的发展步伐是与中央齐步迈进,而且也影响吉隆坡直辖区的施政。如今反转过来,雪州似乎被割了出去与国阵无关,也就有了新的格局出现。
在这方面,我们认为政治机制是有改善的必要,至少让反对党有所作为,不单是在议会期间发表伟论而已,而且要让反对党能有权力扮演好督促、监督的角色,并在日常工作上有办公室提供给反对党的领袖及影子阁员,让他们能针对施政不当处及时给予批评。
这样说来似乎有些“要求过高”,其实不然,不信让我们回顾马来西亚独立以来的政党政治的演变就可窥见一斑。
谁都知道,在马来亚独立(1957年)的政治权力结构是根据1955年的普选确定的。那一年联盟大捷(52席中胜了51席),因此联盟顺理成章成为独立时的执政党。经过两年后,也就是1959年国家举行独立后第一次大选,联盟再度胜利执政。崛起的反对党除了回教党(控制吉兰丹和登嘉楼州短期)之外,另一个就是左翼的社阵(劳工党及人民党组合)。这两股反对党势力并未形成夹攻,于是联盟在中央和州的政权稳如泰山。虽然说社阵在国会、槟州议会和雪州也有议员,但作用相对的小。基本上反对党的议员是被边缘化在一边的。
后来在1969年的大选又冒出新的反对党,取代了社阵留下的政治真空(杯葛大选)(劳工党生存20年后消失(1952-1972))。这些反对党主要是民政党及民主行动党和人民进步党,多少改变马来西亚的政治生态。但很快的,因“513”种族冲突流血事件导致国家进入紧急状态而在不久后又扭转了政治局面,那就是联盟在1972年倡导联合政府,拉拢回教党、民政党及人民进步党参加。较早前也成功地争取左翼的砂人联党(1970年)加入联合政府;更在1974年组成国阵。这样一来,剩下行动党及砂国民党仍留在反对党阵营,只是在势力悬殊下,反对党无从发挥作用。另一方面,国阵在收编四个反对党后,势力大增,又回到大选前的状况。
尽管在“513”后仍有新政党涌现,但它们的寿命是有限的。比如陈志勤成立的社会正义党,只生存6年(1972-1978)就自我消失;叶锦源成立而由范俊登继承的社会主义民主党也是存活了8年(1978-1986)就烟消云散,还有其他小政党也不过是聊备一格。到后来,当反对党被收编及新崛起的反对党一一被行动党“收拾”后,政坛也只剩下行动党在华人社会独树一帜,并与马华和民政及人联党争夺华人市场。
但在1989年的时候出现一个由巫统分裂出来的新政党,取名“46精神党”。这个由东姑拉沙里领导的反对党一时声势浩大,并成功地团结回教党和行动党组成新的反对党阵线,企图夺取中央政权。讵料天不从人愿,拉沙里希望落空了,只在1990年的大选协助回教党重夺回丹州政权,并在槟城协助行动党差一点夺下槟州政权(只差3席,19席对14席)。
46精神党的失败意味着以马来人为主导的反对党未敌强大的巫统,一直到1998年安华跌马后,才又出现一个专门冲击巫统的新政党—国民公正党。这个政党在1999年的大选扶起伊斯兰党夺下两个州政权(吉兰丹和登嘉楼),又促成它在国会成为最大反对党(拥有27席),可是公正党只能生存而未有突破,行动党只有退部没有进步,剩下可怜的10名国会议员,林吉祥和卡巴星双双在国席落马。
眼看反对党在马来西亚难有作为,和行动党被揶揄为“永远的反对党”之际,在2008年大选的平地一声雷竟然带来新的政治版图,反对党在马来西亚迎来了第二春(第一春指1969年的大选结果联盟受挫)。
这一回,安华扬眉吐气,两线制在民联诞生下成形了,人民第一次看到一场惊心动魄的改朝换代的政治剧在一些州上演,总共有5个州(吉兰丹、吉打、槟城、吡叻及雪州)落入反对党手中;而国会又形成两股力量对比(140-82)。在在让人感觉到反对党已告抬头。
但反对党的抬头也只能在原地踏步,因为一向以来胜者获得一切权力的机制 下,所以强大的反对党在中央也是有声势缺架势;相同的国阵在雪州也因失政权而被边缘化,以致巫统也是与州务大臣失之交臂。此情此痛,情何以堪?
从这样看来,如果要使到反对党也有角色可以扮演而不是聊备一格,那国会修改法令是必要的,以让两线制较健全发展,并让反对党也有角色可以扮演,而不是成为摆设的花瓶。一句话,不论是国阵或民联,应尊重和承认反对党的地位和作用,否则当反对党是很令人厌倦的失落的。遗憾的是,即使民联在6年前已反客为主,成为执政党,但对待反对党方面仍没有改变,这是需要关注的重要事项之一。既然国阵感同身受才知反对党鲜有作为,严格来说,也不啻为一件好事。
刊登于2014年11月13日《东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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