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拉越的政治演变与马来半岛(西马)有些相似,而且可以一前一后串起一个可以衔接的历史,但它们的政治启蒙几乎发生在同一个时期,那就是1840年的鸦片战争(这场战争是英国用军舰敲开中国的门户,并在打败清廷后,于1842年通过《南京条约》拿下香港)之后。因为在这之后华人开始大规模涌向东南亚。
马来半岛(包括新加坡在内)的华人深受辛亥革命(1911年)及“五四运动”(1919年)的影响,也就在兴学办报的过程中传播无政府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思想,结果在1930年共产国际派胡志明主持马共的成立,属于其中一个支部。
马共的势力在抗日战争时期(1942-1945)得到扩张,也获得英国的军援。不幸的是在战后(1945年),英国与马共的关系起了变化,前者并不接受后者参与政府事务,更进一步要马共分子“解甲归田”(约6000人走入社会,但也有数千华人未接受“招降”)。
双方关系的恶化终于导致英方先下手为强,在1948年6月宣布在马来亚(包括新加坡)实施紧急状态,大举逮捕共产党分子和亲共人士并将他们驱逐回中国,也查封左翼共团及报社等,更宣布马共为非法组织。在形势不利下,马共也在这一年转入森林进行游击战。虽然双方曾在1955年在华玲进行“和谈”,但功败垂成,直到1989年马共才与泰方及马方签署“合艾和平协议”,结束了长达41年的对峙和对抗。
反观砂拉越虽然在中日战争时已有左翼的人到来鼓吹共产思想,但“砂盟”(砂拉越解放同盟)却是延至1953年才正式成立,初时进入了中学活动。当1959年“人联党”(砂拉越人民联合党)成立后,一大批华校生就加入其中,使到人联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竖立起左的旗帜,这个时期的“砂盟”主要是进行宪制斗争。
同样不幸的,在1962年发生的汶莱人民党的武装起义也给了英军事政府一个借口大举镇压,顺手对支援人民党斗争的人联党干部展开大逮捕行动。际此打击下,砂盟开始进行武装斗争。一个称为“砂共”(或称北加里曼丹共产党)的组织也就出现。因此砂拉越的情况与西马有其相似之处。
事实上,砂共政策的转变也是受到宪制斗争的影响,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
1969年大选,西马先完成开票(当晚)揭晓,联盟面临重创,失掉槟州政权,国会议席也大减,剩下66席(西马有104席),未达2/3多数席;尤其严重的是,雪兰莪及吡叻州因联盟所赢得州议席未过半数,不能组织州政府,使到政局沸腾起来。在僵持不下之时,突然爆发种族冲突,在1969年5月13日政府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中止选举和国会民,尚未开票的砂拉越州选举便被中止,这就是所谓“513”事件。
当政局在1970年较稳定后(此时雪兰莪及吡叻州政府已被联盟组织起来)一向不为外人所知的密谈在中央政府与人联党领袖之间展开了。经过数度“暗渡陈仓”谈好条件后,砂州的州选便在特殊安排下重新选举(此时国家仍处紧急状态,许多人不明究里是怎么一回事)。选举结果也正如所预期的成绩:保守党8席、土著党12席、人联党12席、国民党12席及砂华3席。
原本国民党邀人联党一起合组州政府,但因事先已安排妥当,人联党也就婉拒国民党(这个党在1963年马来西亚成立时,是砂州的执政党,但在1967年其首席部长加隆宁甘被投不信任票后国民党就沦为在野党,被崛起的保守党所取代)。当年(1970年)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是:人联党与土著党及保守党合组联合政府,形成左右派大联合,让许多左翼人士跌破眼镜(当时西马的人民党主席卡森阿末就向笔者表示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不过在执政之初,人联党确实有所作为:
其中一项成就是促请政府释放人联党的干部和领袖(田绍熙就是这样被释放的)。
第二项就是在1974年促成砂共(以黄纪作为首)与政府的和谈(在第二省成邦江政府迎宾馆举行,现已改为“斯里阿曼”以纪念砂共与政府和解)。第二批砂共于1990年在洪楚廷带领下与政府和解,完全结束了共产活动。
第三项是华人的代表性较为明显,也提高人联党的形象。
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人联党领袖和做官的也越来越与民脱节,激情不再,当官要紧,变成“左右逢源或左右不分”的政党,以致在2006年州选时,人联党首次被火箭拿走6席。
这本来是个严重的讯号,但人联党不认真的反省和检讨,反而认为席位是可以被赢回来的。讵料2011年的州选弄得人联党四脚朝天,输得不清不楚,参选19席只保住6席,而且华人议员只剩两个,另四个是达雅族议员。
这判定了人联党似乎已走到尽头,不但6名州议员中有5位在后来又背党而去,另立联民党(以黄顺舸为首,他也担任州部长,但人联党已失掉副首长一职)。
在我们进一步剖释政局对人联党是巨大考验时,我们也得先了解砂拉越的政党中除了土著党和保守党在1974年后并成土保党后就立于不败的地位外,其他反对党几乎分崩离析。
例如一度最强大的国民党,如今已沦陷了。廖莫宜在1983年闹分裂另立达雅党。2003年,达雅党又分裂出人民党。与此同时,国民党于2002年又再分裂另一个民进党,而它本身也在2004年被吊销注册。
至于人联党本来也不会分裂的,但因黄顺舸胜选后无法领导人联党也就另起炉灶,党的分裂进一步削弱人联党的代表性。
尽管砂州的州议席已由71席增至82席,但新增的议席只有1席属华人选区,因此人联党想在未来的州选仍然派出19+1席的候选人,必然是失望而归的,因为在国阵安排下,联民党至少分得7至10席,也就是瓜分了人联党的“地盘”。
如果再加上首席部长阿德南的新花招(派出直属国阵的候选人,不属于人联、也不属于联民),那也将使到“人联与联民党”变成无关紧要的成员党。
为此我们认为人联党和联民党、民进党、人民党和人民力量党等必须要反对直属候选人,这种表面“无党无派”的人一旦中选就只听命于首席部长阿德南(或被认为垂帘听政的泰益),就不知要置成员党于何地位?无论如何,人联党已到了“生死关头”,它必须拼了老命也要阻止所谓直接候选人上阵。若人联党能自派人选,输了也没话说;若是直属国阵候选人输了,帐也算在人联党身上。若胜了,与各成员党无关。这是完全在做亏本生意。
除非土保党带动国阵内成员党一起解散,共同只拥有一个政党(国阵),不然直属候选人这玩意儿是玩不得的,也对友党不公平和不尊重。
刊登于2016年3月31日《东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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