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庆金(1923-2018)终年95岁。他是从中国南来且识字不多的劳工者。他做过学徒,经营小生意卖鞋子。他的第一桶金是在七十年代赚到的。那时他负责承包位于槟岛关打贺(水灾区)的两栋供马来人居住的廉价屋,完竣后请来时任首相胡先翁主持开幕。在这之后,他有了些钱买地皮、买沙场,也更积极介入建筑行业。
差不多在八十年代初,林庆金已捞得盘满钵满。他曾这样形容自己:当钱要找你的时候它会从四面八方飞进你家中,即使没打开窗户,只要有隙缝它都会钻进来。
正因为钱太多了,当有人介绍他是否有兴趣买下报业时,他竟一时兴起说可以谈一谈。这是八十年代初期的事。当时胡氏家族(胡文虎)确有意脱售手上的两份报纸,即《星洲日报》和《星槟日报》。经过几轮的谈判,加上间中又有会计师从中斡旋,约莫在1982年初,市面已传开林庆金一口气买下两家华文日报,令人刮目相看。但因为需要比较繁杂的手续,也就到了1983年才见林庆金经常来到报馆指手画脚。
虽然我在七十年代已认识林庆金,但不熟络。直到他行将入主《星槟日报》后就比较频密的往来。我曾问他为何要花大笔钱办报?他说不为什么,只是把报业当屋业发展来看待。我一时之间也糊涂起来,屋业发展与文化事业有何关系?他说他的想法是与别人不同的。其实在他看来办报与搞地产是一样的。
他认为既然从事地产业一本万利,那么从事报业也大同小异,毕竟报业卖的是“纸皮”(广告),只要有广告,而且时效只一天,隔天又可以卖给别人。换句话说,一旦买下赚钱的报业时,就会赚大钱,也不亚于地皮的买卖。地皮是要时间和资金累积的,而报纸是每天都在运作的,相比之下,办报既可扬名,又可套利,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他也留下名言让人“终生难忘”的。他说,当买下的报纸是赚钱时,就会与政府印钞票赛跑。
政府印钞票是合法的,人民印钞票是非法的。若要钱财滚滚来,就需要经营合法的生意。当报纸赚钱的时候,每天开动的印刷机也就等于在印钞票了。
林庆金这两个“伟大的发明”(纸皮和印钞)倒是叫文化人扑地不起的。当我们想也没想到的问题时,在林庆金的眼中报纸竟然是这么“值钱”的。不久之后,林庆金又向陈群川拿下英文《亦果西报》,办公室设在星槟内,请庄国水任总编,如今的行政议员曹观友也是记者之一。这样一来,《星槟日报》必须兼顾的业务就更多了。
可惜好景不常,林庆金入主《星洲日报》和《星槟日报》后,就有一套本身的经营手法,把办报当成简单的家族处理。结果就出了问题。
本来《星槟日报》一年的纯利是超过马币100万元,股东有红利,员工有花红。更让林庆金看来心动。
正因为经济在1986年陷入困境,《星槟日报》也就被银行接管,只勉强维持出版一些时日,就“关门大吉”了。
另一方面,《星洲日报》也是面对经济问题,导致林庆金在同年也失去控制权,“主权”也暂时移向银行。讵料在1987年的茅草行动中,《星洲日报》、英文《星报》及马来文《祖国日报》暂时被封闭,更使《星洲日报》员工焦虑万分。
就在报业停刊期间,星洲的员工找到砂拉越大木材商张晓卿买下《星洲日报》,并使之复刊,从此也就一帆风顺了。
至于《星槟日报》,在政界人士协助下,员工申请到一份《光明日报》的出版准证,也在形式上“取代”了《星槟日报》。但后来又陷入财困,才又转手张晓卿。
当林庆金脱售报业且在多年后上诉得直脱离穷籍后,又成为一名轻松的人,不时我都有与他一起用餐。但在两个月前见到他时,他已认不得我了。两个月后他与世长辞,以近百岁走完一生,堪称福寿全归。
刊登于2018年2月5日《号外周报》第87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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