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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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报人,著名时评政论家,厦门大学文学博士。先后出版十余本著作,包括《马来西亚华人政治思潮演变》、《巫统政治风暴》、《林苍佑评传》、《柬埔寨的悲剧》,《以巴千年恩怨》、《槟城华人两百年》及《伍连德医生评传》等著作。 目前担任马来西亚一带一路研究中心主席、马来西亚中国客家总商会会长及中天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

31.12.18

带着不安走向新的一年


今天是2018年的最后一天,明天将是2019年的序幕。但新的一年还得肩负着2018年的喜悦与哀愁继续往前走。不幸的,在2018年的好事到了2019年时倒成了坏事,或最低限度不再沉浸在欢乐中。
从世界格局而言,美国是在2017年迎来了一位怪异与不按牌理打牌的新总统—特朗普,一位腰缠万贯又十足偏激的资本主义信徒,自然是鄙视奉行社会主义的国家,如中国和朝鲜;也厌恶极端的回教国家挑起世界的不安。因而有了消灭恐怖主义的战略。更糟糕的是,美国的小布斯总统(2001-2009)在2002年的国情咨文中形容:伊朗、伊拉克及朝鲜是“邪恶轴心”,指责它们支援和赞助恐怖主义回教国的不法活动。这里头就意味着美国已把共产国家和回教国国家列为“西方敌人”,最低限度是美国的敌人。
这一切得从2001年的911事件说起(这恐怖袭击案件造成纽约两座摩天大楼被炸毁,肇3000人丧命。美国指责是恐怖大亨奥沙马所策划的)。也是在同一年,美军敉平阿富汗塔勒班政权及奥沙马的阿盖达恐怖基地。
为了制造舆论,美国也嫁祸伊拉克,而在2003年活抓了萨达姆。这样一来,整个阿拉伯国家陷入动荡不安中,也给极端的逊尼派回教徒提供机会寻找立足点。直到2014年,一个“回教国”组织在伊拉克成立,命名为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ISIL)。
继之,ISIL扩大地盘,也把叙利亚边界概括在内,变成“伊拉克和沙姆伊斯兰国”(Islamic State of Iraq and al-Shams)(沙姆即指“大叙利亚”的别称。这样一来,名字转成ISIS)。
这就是为什么恐怖组织选择在伊叙境内活动,因为战乱的地区方便它们建立根据地。最后索性简称为“The Islamic State”(IS)。
正因为这样,叙利亚也在那一年开始,卷入了战争。一方是支持当权派的俄罗斯国家,另一方是支持反叛派的美国。
但在2018年接近尾声时,特朗普宣布从伊拉克和叙利亚撤军,且声称已取得胜利。
与此同时,美国原已与伊朗签了和解协议,但后来又指责伊朗违约,继续研制核武器。更进一步对伊朗实行了多项制裁;尤其是先进设备的售卖。
在今年12月被加拿大扣留的华为主管孟晓舟就掀起了大浪,因为美国指责孟晓舟在香港通过相关渠道售卖先进产品予伊朗,违反了美国的禁令。
这是美国没有用“武力教训”伊朗后,转向中国的企业下手。
至于朝鲜,在特朗普与金正恩于今年5月会晤后,虽尚有重大问题未解决,但双方关系已有所缓和。
反而是美国在今年6月份发起针对中国的贸易战波涛汹涌。这一仗在美国看来不得不出手的重要手段,因为一旦中国攻占了5G(最高端的网络技术)市场,美国便失去主导世界科技的地位。因此拼全力围堵中国和华为。
这一场贸易战肯定延烧到2019年。在目前看来,美国暂居上风,影响了西方主要国家不让中国的华为投标5G领域,包括澳洲、纽西兰、日本和西欧的国家。
此外,美国也希望借此贸易战整垮中国提出的“2025年中国制造”的宏愿。即意再过6年,中国将成为世界工厂大国,可以为各国供应所需的产品。这对美国的威胁甚大,因为一旦中国在工业领域大小通吃,而美国及西方国家不愿生产琐碎的产品,也就会被中国消化掉了。既然美国缺乏条件(人口只2亿,且知识分子不愿干粗活)成为第一工业大国,当然也不允许中国取而代之了。
再者,目前已有约30个国家同意用人民币结帐,包括产石油的国家。如果让人民币走向国际化,美元的独霸地位就难保了。本来欧元可能崛起成为取代的货币之一,但在英国决定退出欧盟后,整个西盟市场已乱成一团。美国也就转而打压中国,防止人民币的“后市看起”。
在这方面,美国也给中国的“一带一路”设下障碍,鼓动其他国家不要参与合作,反倒建议美国会在2019年提供经援给相关国家建设基本设施。
当然美国与中国的斗争是长期的,也不论特朗普是否连任总统,美国的一贯政策就是“永远的第一和永远的霸主”。
尽管受到美国和西方国家多方打压,中国依然在2018年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也希望跨入2019年能化解2018年带来的危机和惊涛骇浪的冲击。这得看大局走向而定。
就马来西亚而言,2018年也是“创世纪”的一年。反对党竟然能联手打败以巫统为主的国阵,为这个国家带来新的一页。
希盟(由公正党、行动党、诚信党和土团党组成)在今年5月的大选中脱颖而出,取代了执政63年的国阵。
原本人民在欢欣之际,希望能带来新生的马来西亚,以有别于被指责贪污成风的旧政权。
虽然在2018年,希盟冲走了国阵,也几乎冲走了巫统,一切似乎是新的开始。然而步入2019年我们已看不到新气象,新思维和新宏愿,而是在短短的半年内,执政的希盟把人民带回到从前。从前是巫统人在斗,马哈迪对安华,后来也是马哈迪与安华在斗,直到前者在2003年卸职为止。
吊诡的是,2018年的政局又是马哈迪与安华再次碰头。虽然不再是相互对峙,而是相互携手,但执政之后,希盟内部的失调与斗争已逐渐明朗,又是马哈迪与安华的角力战。这样的兜兜转转,也不论是谁笑到最后,国家的元气也因人事不停止的斗争受到极大的伤害。
可惜的是,转入2019年马来西亚的政治还是起伏不定的。这一回巫统只扮演添乱的角色而真正的内斗是在希盟内。
不论是马哈迪、安华、阿兹敏及希沙慕丁等等,有谁不是来自巫统的?他们只是换了旗帜,传承的仍是巫统理念的延续,至多只作必要的调整?
无论如何,从国外到国内,2019年是不平凡的一年,也是变动的一年,更是迷茫的一年。没有人知道新的一年是好年或是苦难的一年?正如谁也不知道美国选民会选了怪人特朗普在世界呼风唤雨?谁也不知道马哈迪以92岁高龄重返政坛二度拜相?
也许2019年会发生想象不到的大事。
刊登于2018年12月31日《光华日报》

2019年是希盟考验年


马来西亚的政局变化在表面上看来是“改朝换代”,但实质上经过一番洗礼后,才不过半年有余的时间,我们终于看到又回到巫统年代的明争暗斗,而且这一回是在巫统之外生死斗争的延续。这与纳吉较早前宣称“巫统是千年基业”,形成强烈讽刺。
其实纳吉并不担心以安华为首的三党联盟(希望联盟)会有大作为;尤其是伊斯兰党于2015年中与行动党断交后,纳吉更是不相信希盟(由公正党、行动党及诚信党在同年9月组成)能撼动国阵的根基,也就把注意力和重点放在马哈迪领导的土团党身上。
这些行动包括通过社团注册官指土团党没有呈报党分会的报告,而宣称土团党违反法令,变成不能公开活动的政党。究其因纳吉所担心和不安的是马哈迪另起炉灶,一旦这个新党纳入希盟,且同意马哈迪出任统帅,纳吉就举步维艰。
虽然我们至今仍不明白为何马哈迪会降尊纡贵亲自到法庭与安华“握手言和”?但后来它所产生的巨大冲击也提供了部分答案。这是因为马哈迪能够深入到马来村镇的任何角落,也容易让马来人相信他是马来权益的维护者。
在选举越发接近的日子,马哈迪的一个绝地反击也令纳吉措手不及。既然土团党的代表不能上阵,也就共同使用公正党“蓝眼睛”党徽上阵,与国阵一较高低。
没想到这样一个并不完整地组合竟然翻江倒海,把国阵打得七零八落。结果有人开始盘算怎样巩固希盟的地位;也有人盘算怎样在希盟中占据主导地位。正在意见纷纭的时刻,变化马上出现了。先是沙巴和砂拉越的国阵成员党退出国阵,另组“大团结联盟”和“砂州政党联盟”,完全与国阵切割。
虽然沙巴的民兴党起而执政及砂拉越的政党集体退出国阵时,有私下表态支持马哈迪的领导,但这对马哈迪而言是不稳定也会有变化的。因此他的下一个行动是在砂拉越的“招兵买马”,因为公正党及行动党都已东渡,且有收成,土团党焉可缺席?
至于沙巴也是在马哈迪扩张的计划内,因为巫统在沙巴拥有8名国会议员及14名州议员,足以让土团党形成一个实力集团。不过鉴于在大选前民兴党已与希盟达成合作协议,也就致使马哈迪放弃了进军沙巴的念想。但他又不能阻止已进入沙巴的公正党和行动党。
在这种情形下,在西马失去目标的巫统国州议员也就忙于投石问路。结果有16名国会议员退出巫统,但只有5人已进了土团党,其他的11人方向未定。如果按照马哈迪的意愿,他是准备招收多位“没有污点”的国会议员,以便土团党的代表性和政治地位被提高,要不然土团党在未来的5年内将不可能成为第一大党,也掌控不了大局。
可是近来希盟对土团党的不断招收巫统议员有意见,导致马哈迪转了调子,反倒希望巫统保持一个强大的反对党。
但巫统能保住吗?除了伊党与它保持距离外,巫统的议员也摸不到前路。即使巫统总秘书安努雅说,不会再有人退党了,而且巫统也不会与其他党合并,但谁知道后事呢?
另一方面,公正党作为希盟最大的政党,其党主席安华仍无官职,而已非党主席(升为党顾问)的旺阿兹莎则保留副首相而,努鲁则暂退居一旁。这种不协调的局面若再拖到一年半载,难免会出现问题。
还有最近在公正党蝉联署理主席的阿兹敏不但被马哈迪重视,委以内阁重任,而且在有意无意间突出阿兹敏的领导形象,更让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阿兹敏游走在马哈迪与安华之间,也难怪阿兹敏在朝圣前祝愿马哈迪健康平安。
我们不知道公正党会否因土团党带来的困扰和党内派系的斗争造成分裂?这对安华是至为不利的。安华已在20年前与首相擦肩而过,如今会顺利接班吗?除非公正党与土团党有一个开诚布公的会议,订下安华接班的日子,不然谁也说不准何时交班和怎样交班?
如果把希盟的问题缩成马哈迪与安华之间的“政治契约”,问题就会简化而不必各说各话和猜来猜去了。总说一句,所有的问题起于马哈迪和安华之间的微妙关系,这也成了廿年前巫统斗争的翻版。但愿新的一年(2019年)希盟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成果。
刊登于2018年12月31日《南洋商报》

27.12.18

希盟的大方向是什么?


有迹象显示,希望联盟组成的联合政府已经出现裂缝,如果不在此时急速整合和化解,必然导致分裂;或最低限度进入了暗流汹涌的境地。
为此,安华和林吉祥不约而同地促请各成员党或各相关人士停止相互攻击,而是应该侧重在拯救经济领域上。至少前财长达因(也是马哈迪委任的五位元老理事会成员之一)也有此强烈的意见。这些意见综合起来也成针对马哈迪在位多久的问题。
其中一位叫金格的会计师被视为是安华的强力支持者,为文促请马哈迪引退,因为他依然拥有巫统的思维。也有读者给予响应,但毕竟不多,而且也没有一个希盟成员党提出这个课题。因此我们把它当成个人表态,而不是一个沉重的压力。
不过我们还得为希盟的未来“打脉”,因为正如马哈迪所形容的,他原本不以为希盟会上台,但却意外地拿到了执政权。
在“当家作主”后,希盟怎样治理国家呢?因为过去的模式已不存在,也没有先例可援,而是凭着希盟各党领导人的智慧从中找出一条可行的道路。
对马哈迪的土团党而言,它的出现是针对巫统而来;尤其是为打倒纳吉而立党,因此这个党保持其种族性的特征。
本来马哈迪认为巫统到了纳吉时代已沦为腐败的政党,不应继续存在。但他附带的条件是,被认为有问题的大人物,将不会被收容。慕克里说有4人不受欢迎。这意味着阿末扎希的上位于事无补,土团党的策略是抢夺巫统的人力资源(尤其是国州议员),迄今已有16名国会议员及州议员脱离了巫统,证诸了他们在排队进入土团党。如巫统不反省,恐怕很快就分崩离析了。
不过阿末扎希的下台和莫哈末哈山的上位并不能化解巫统的危机。尽管马哈迪在最近有改换语调,不大方地招引巫统议员过档,也主张维持强大反对党的地位。这就意味着巫统有希望生存下去。
在这方面,我们除了知道土团党已放弃东渡沙巴外,但仍未改变要攻下砂州的目标。即便砂州直到今天仍拒绝国阵成员党东渡,但在民主行动党和公正党的东渡有些成绩看来,土团党也不能交白卷。虽然砂州的土保党已表态支持马哈迪的领导,但不等于土保党将无条件加入土团党。
到目前为止,我们仍未看到马哈迪提出宏图大计,这与1990年他提出30年(2020年)达致先进国的宏愿大相径庭。当然他可能是因为未全面掌控国家权力而放缓改革行动。但从教育的改革上,我们则已看到改革奏议。马智礼的黑白鞋论和对统考的研究及准备取消小学的考试制度等,似乎尚未见其利就出现其弊。
因此土团党减少政治博弈(招收巫统议员)和集中精力改善经济才是当务之急。目前我国与中国和美国的关系,又与日本有何新策略?都是关系到我国经济能否增长或停滞不前的重要外来因素。
此外,我们又将如何清理外债?尤其是一马公司的债务,因为前阵子我们听到的声音是:马来西亚快破产了,到底我们是否已度过难关?
很显然的,希盟的成员党不是要逼马哈迪下台,而是要他将问题摊开在成员党的会议中。当然对马哈迪来说,这是未曾有过的经验,他总是希望“回到从前”。
还有马哈迪仍未订下交棒的日期,也让公正党人七上八下,不知未来的动向。
与此同时,在安华领导下的公正党,他正面对党内的挑战多过改革。因为只要一日权力未到手,安华就只好低调处理纷争。这种尴尬的局面至少要维持一年半。这意味着,在没有实权低下,安华又如何控制大局呢?单看党内的阿兹敏派和拉菲兹派的明争暗斗及努鲁依莎的“退役”和对重要职位的委任,就够安华头痛而不是轻骑过关。
直到目前为止,公正党也还未能提出改革大计,也对希盟能否一一落实竞选宣言难以表达。
诚信党脱胎自伊斯兰党,自然要求不高,也多亏了马哈迪关照,才有了当家的机会。因此支持马哈迪是诚信党自509以来不变的政策。
民主行动党虽然有提出“新马来西亚人”的口号(不再强调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但对于土团党试图 改变“希盟”的排序也没多大反弹。虽然我们相信它还是希望安华顺利接棒,但在此时此刻,当巫统、伊斯兰党、土团党和诚信党乃至砂土保党依然是种族性政党时,“新马来西亚人”又意味着什么?
是“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新概念?或是朝向消除种族政党的重要一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1987年巫统党选前后,前雪州大臣莫哈末泰益有提出“新马来人”概念,似乎是想塑造新一代的马来人,结果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助长种族政治。
不错,林吉祥是说过种族性政党没有未来,也不会得到知识分子的支持,问题是:马哈迪在1990年时提出要塑造“马来西亚民族”,经过30年的考验后,我们达到了多少巴仙率?还有所谓“马来西亚人优先”又是指什么呢?一些严重偏差的种族比例又如何缓解呢?比如公立大学的收生、公务员的比例和公立大学及官联公司何时由华人出任校长或CEO
无可否认的,林吉祥的愿望是良好的,但问题是能够做到吗?还有一些人提出的要以大局为重,不要事事挑起带有种族性的课题,因为这于事无补。但反过来,若事情发生了而保持沉默,情况不是更恶化吗?
行动党当然不是马华2.0,但得提防重蹈覆辙。
刊登于2018年12月27日《东方日报》

24.12.18

巫统的存亡取决于马哈迪?


巫统能不能生存或会不会生存不是取决于巫统主席而是取决于马哈迪的态度。因此阿末扎希的“休假”和让莫哈末哈山(前森州大臣,目前对其州议席的法定地位正进行上诉)成为代主席,并没有使到巫统增加生存的机会。因为莫哈末哈山既不是国会议员,也暂未能被视为州议员,其身份即尴尬又不具权威,他如何统领一个庞大的政党是无法乐观预测的。
还有取代其署理主席职位的依斯迈沙比里(前乡村与区域发展部长)也缺乏知名度和领袖魅力(来自彭亨的国会议员)。因此不被看好这样的组合。
虽然在巫统内具备担任领袖的人不多,但东姑拉沙里、希山慕丁、凯里及纳兹里都是巫统内有份量的领袖。刻下他们都不属于主流派,也就无法改变整个领导层。
说实在的,面对官司案的纳吉、阿末扎希、东姑安南及前教育部长马哈兹已被控上法庭,不论案件审结如何都不适当在此时进入巫统领导层。
在此时此刻,若巫统仍想保住38名尚未退党的国会议员,它一定要明确地打出掷地有声的人物来领导遥遥欲坠的党,这些人包括希山慕丁(前国防部长)、东姑拉沙里(前财政部长)及凯里(42岁)(前体青部长)。
当然有人会认为东姑拉沙里年级过大(81岁),但与马哈迪相比,他还算是年轻的。也有人认为凯里过于年轻,若从巫青团长一下子跳到巫统主席,不但太快,而且多位元老也不会给予支持。因此剩下较为适当的人选是希山慕丁(57岁)。即便有人批评他优柔寡断不够果敢,但放眼一望在巫统的人选中只有希山慕丁最具资格。
本来在2016年大选前,纳吉已挑选他兼任特别任务部长,作为国家的接班人。可是基于党内派系的斗争及阿末扎希的势力过大,纳吉也就无法动摇前者的地位。这也是为什么后期纳吉不再提接班人的问题。
其实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比得上希山慕丁的家世。他的祖父是巫统创党人拿督翁(1895-1962);而其父亲胡先翁(1922-1990)是马来西亚第三任首相(1976-1981)。第二任首相敦拉萨(1922-1976)是他的舅父。因此纳吉(65岁)也是希山慕丁的表哥。
凭着这样的特殊关系,若希山慕丁不成为国家的领导人将是很难想象的。当马航MH370不明究里坠毁的一段时间(2014年),他以交通部长的身份处理这宗悬案和国际大事的过程,被认为是可圈可点的,回答问题也有条有理;更被人列为是未来的将相之材。
目前仍身为国会议员的他,即使不在党领导层中,他自身的份量也足够与马哈迪高谈国事。果然不出所料,最近时间他私会了马哈迪,谈话的内容不得而知。但近期他被传媒提及他与马哈迪里应外合倒阿末扎希,也就让人相信他正在扮演其角色。
当阿都拉接班(2003-2009)及纳吉上位后(2009-2018),希山慕丁仍是举足轻重的部长人物。
如果获得马哈迪认可,希山慕丁就有望被扶正。因为在近日马哈迪在压力下已不再提“欢迎”巫统议员加入土团党,而是首次开出条件:凡是曾经咒骂希盟的、身世不清白的及纳吉的忠实支持者将不被接受。
这是回应希盟成员党的反对而作出的“妥协”。但在心情上,马哈迪还是留有余地的。他说,还是有很多马来人在第十四届大选中支持巫统,这说明了巫统在乡区还是有影响力的。
他认为这些议员加入土团党将可壮大希盟的力量。可是因反弹力大,他的语调又转过来说:“我要强大的反对党,不在意希盟取得国会的2/3大多数席。
如果马哈迪真的不希望希盟起内讧,而又希望有强大反对党的话,那么应停止招收巫统议员,让他们能扮演好反对党的角色。
以目前看来,主动权已操在马哈迪手里,巫统能否生存下去?希山慕丁是否卷土重来?也要看马哈迪的态度而定。
当然马哈迪要的巫统是可以与土团党较量的正派反对党,而不是搞阴谋来整垮土团党的巫统。这也是为什么巫统干部比较喜欢接近和聆取马哈迪的忠告,因为首相的权力最大,而且他曾是巫统的首领人。支持马哈迪也就意味着支持巫统的转型。
刊登于2018年12月24日《光华日报》

“烈火莫熄”公主的正确抉择


“烈火莫熄”公主努鲁依莎于1218日投下一枚震撼弹,同时辞卸甫当选党的第一副主席和甫被委任的槟州主席。
虽然这可归为人民公正党的家事,但努鲁的辞职所牵涉的层面既广又深,也强烈地折射出马来西亚家族政治带来的冲击和影响已成为当下的一个热门课题。
站在厘清混浊的政治立场和对人民的严正交待,努鲁的两职一辞是完全正确的决定,因为只要她一日不辞职,她就要背负家族形成的政治枷锁。
由于安华在一夜之间(1998年)失去所有的光环,被打成平民百姓,整个家族也因此蒙上阴影。权力与荣耀顷刻间化为乌有。在这样的政治压榨下,安华所幸得到家族的全力支持,也得到数以万计的群众支持,才激发了他的不屈斗志和反抗精神。
在这方面,给予安华最大和最坚定的支持就是他的夫人旺阿兹莎和其长女努鲁依莎(1980年出生)。她们的不离不弃和义无反顾的抗争,也先后赢得“烈火莫熄”的火炬传人及“烈火莫熄”公主的美誉。经过多年的努力,并在诸多挫折中坚持斗争,安华一家终于才在20年后(1998-2018)成功地翻盘而成为国家的当权者一员。
当安华在受难的日子里(被逮捕、被殴打、被控罪和坐牢的折磨中),民间的热情支持也感动了“代夫从政”的妻子或“代父从政”的女儿。
反过来,安华跌宕起伏的生涯也教会了夫人的坚强与不退缩;更影响了女儿上街游行。先是1999年其夫人代夫出征峇东埔国席取得辉煌的胜利;后是其女儿在学有所成后,于2008年的大选踏入政坛旗开得胜,终于形成母女档。选民的支持也是表达对安华的支持。即使在2018年大选前有风声传出安华的次女可能也会参选的新闻也没有引发反弹,因为民间不会反对受难的安华从家族挑选候选人。但后来事实证明仍是母女档。无形中提高了公正党的形象和社会信誉(显示无意组成家族政治王朝)。
不论是否在后期反对党阵线(希望联盟)加入了马哈迪的阵营才引致“变天”,但不可否认的是,2018年的509大选也真是迎来了新的政权。
当新政府组成后,人们就预见安华很快获得释放与特赦(第二次鸡奸案的刑期被缩短一些)。果然不出所料,安华很快地成为一个自由人,因为不是国会议员,马哈迪就不把安华置入内阁中。直到安华于今年11月中选为波德申国席后,他的接班才较明显的浮现出来,但其夫人仍担任副首相。
在新的形势下,如果安华对努鲁的厚爱就会出现反弹。因此努鲁选择退下对安华也是一种解脱。至少她今后可以较自由的畅所欲言和为其父亲护航,因为在安华大局未定下,家族政治是应该避嫌和避开的。
当下努鲁也已飞往菲律宾与其父母一起度假,足见家庭关系不因此身受到影响,也得到安华的同意。
对此我们也注意到公正党前法律局主任拉蒂花不满一些州主席的人选是有“朋党裙带”之嫌。虽未指名道姓,但也明显地影射努鲁身份的特殊性。
我们不怀疑努鲁具有政治才华,将来也会成为国家的大人物,但在此时此刻,她担任党内高职及官职都是不恰当的,即使安华任相及旺阿兹莎全面引退后,努鲁还是得自我收敛,避免风头过健。
其实努鲁此时不代表党和政府,倒可以对希盟尤其是土团党的政策作出较自由的批评。例如努鲁反对建第三国产车、反对土团党陆续引入巫统议员;更反对马哈迪委任拉欣诺代表政府前往泰南处理宗教种族事物及土团党公开接受前甲州首席部长拉辛淡比仄的入党申请书。这两位都曾伤害过安华。
有鉴于公正党内存在派系斗争,交给安华处理是适当的,努鲁可暂时置身度外,不必趟这场浑水。与此同时,她可以转过头来对希盟作出批评。
可以预见,努鲁下来的角色将是左右开弓的,甚至更明显的针对人和事作出批评。就此而言,努鲁避开“裙带”和“举贤不避亲”是正确的选择。今后她是一个解脱和拥有更大空间的从政者,除非她厌倦于政治斗争,要不然她的“以退为进”的战略是“以逸待劳”的,也是高招。
刊登于2018年12月24日《南洋商报》

20.12.18

土团党取代了巫统?


仅仅过了7个月的“变天”,马来西亚政治斗争的焦点已从国阵/巫统转向希盟及土团党。因此当下重要的课题已不是巫统能生存下去吗?而是巫统的议员若转向希盟/土团党后,政局又将如何转变?
其实在2018年的509前,没有人相信国阵会树倒猢狲散,只相信反对党组成的希盟会壮大,因为前首相马哈迪加入和领导这个组织,在很大程度上让马来人相信马哈迪就是马来人及土著的守护人。这样的一个效应也让国阵/巫统慌了手脚。可惜的是,纳吉不信邪,他不但扬言巫统“千年不倒”,也向华社发出警戒,如果这届选举马华再吃败战的话,将来的内阁就不会有华人代表了。
虽然纳吉是以历史作为依据来判断巫统必胜,国阵也不会倒,但他抓不到民心,因为选民再也不相信只有国阵/巫统才能确保他们的未来;尤其是一马发展公司丑闻曝光后。
在一心“改朝换代”下,选民也就不再思索“两线制”的重要性,也不再犹豫能不能做出改变,几乎是全面的倒戈相向,让第十三届的大选“扭转乾坤”。不论选后人民会有什么样的反思或造成的结果就是换了场景,但主角还是“原来的他”。
这“原来的他”也确实是魅力无法挡,不但操控了安华的命运;决定了阿都拉的仕途和抓住了纳吉的软肋。正由于“原来的他”“513”后未曾失手,因此在509大选成绩公布时,“原来的他”又再回到权力的核心。随后也自然刺激到许多的前同志蜂拥而至向他请示“前路”。虽然他们之间曾是血浓于水的同志加兄弟的关系,要老大给予忠告也是“份内的事”,但前来请教者的原意就是在“投石问路”下一步要怎样走?不是毫无目的凑个热闹。
因为大选后巫统未能凝集力量重新整合;尤其是阿末扎希当选党主席后,内讧更见严重,导致各种各样的讯息传了出来,包括当选巫统主席的阿末扎希曾两度会马哈迪问“前程”;原本有望接班的希山慕丁(纳吉表弟)也密会马哈迪,更被形容为“里应外合”倒阿末扎希。还有巫统老二莫哈末哈山也拜会马哈迪,在场者包括韩沙查努丁,他是前贸消部长(已退出巫统)。
根据韩沙查努丁揭露支持首相马哈迪的巫统国会议员共有33名(其中16人已退党),尚有17人未公布身份。
如果以巫统原有54名国会议员来算,目前只剩下38名国会议员,若再有第三波退党潮,则巫统剩下的国会议员将不超过20名。
韩沙也说,来自沙巴人民团结党(PBRS)的1名国会议员及国大党的2名国会议员也会转向支持马哈迪。
他认为如果阿末扎希不在10天内辞党主席职,将会有更多人离开巫统。
另一方面,也有媒体披露国阵总秘书纳兹里又私会安华,寻求双方的合作,但没有下文,因为安华不适当在此时表达意见。
还有公正党的拉菲兹也劝请凯里(前巫青团长,前首相阿都拉的大女婿)不要退出巫统。凯里的回应与希山慕丁差不多一样,就是要阿末扎希下台。
对此,人权份子安美嘉认为不应招降巫统议员,也反对希盟的土团党为了掌控国会2/3多数席而不惜接收巫统议员,这将使到国会制衡失去意义。
本来在509后,崛起的希盟已在222个国席中占有121席,后来有3名独立议员加盟,人数也增至124名。最近又有4名巫统议员加入土团党,致该党有17名国会议员。
如果再有已退出巫统但仍被列为独立议员(11名)也在不久后加入土团党,则土团党将异军突起,极可能成为希盟中的第一大党。在这方面,马哈迪认为巫统内也有好人,不应拒绝他们加入土团党。根据报导,土团党已接纳前贸工部长慕斯达法、诺阿兹米吉马斯尔米亚蒂入党,最新的一位是巫女青年团长。
很显然的,希盟的公正党、行动党及诚信党是无能力阻止土团党的壮大,因为这也没有违反党章和宪法,只是在道德上失了筹码。
例如安华也只能说,他将继续支持马哈迪的努力与领导。言下之意,没有反对马哈迪强化土团党。这种谨慎的回应是避免节外生枝。但其夫人旺阿兹莎就明确指出反对招收巫统议员,似乎有了不同的声音。
由于时局的突变,安华本来对沙巴公正党主席巴鲁比安(工程部长)出席党议会不热心有意见,现在沙巴政局乱成一团,更换领导人会有难以想象的后果,也就被保留下来。
即使安华的公正党已拥有50名国会议员,但近期没有巫统议员加入公正党,也没有巫统议员参加诚信党,有利局面已朝向土团党。
诚信党主席莫哈末沙布(国防部长)立场更是模棱两可。他说要参加诚信党的巫统党员也不少,但以区部领袖居多。虽然他也希望有巫统议员“问津”。但他也阿Q式的认为没有必要担心巫统议员加入土团党。
行动党的林吉祥在一方面认定安华将如期接班时,也没有反对土团党争取更多马来人的支持,但他希望巫统人加入希盟前应该忏悔在一马公司所犯的错误。
这与马哈迪规定要退党议员先“独立”一阵子,在土团党调查后才接收是没多大差别的。
至于哥宾星,他是坚持不与巫统合作,也希望希盟必须对招揽巫统叛将一事深入讨论。站在他的立场是不主张收容巫统议员,人民的委托必须获得尊重。
但反对的声音不大,以致连影响安华与林冠英案件前甲州首长拉欣淡比仄也向土团党申请入党申请书。可以预见,巫统的大大小小人物将会“良禽择木而栖”加入土团党,也许是“巫统”的新生机会。因此通过土团党增加希盟在国会的议席(目前已128席)超过2/3席(148席)是迟早的事。斗争的焦点转入希盟也已经开始,最终会是土团党或公正党占上风,也有待考察。
刊登于2018年12月20日《东方日报》

17.12.18

沙巴政局乱成一团 —乱中取胜是常态


沙巴是马来西亚的第二大州,它在1963916日纳入马来西亚联邦后就陷入了无止休的政治斗争,而且是马来西亚政治最乱的一个州。吊诡的是,沙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沙共的组织,也没有左翼的政党,但它的乱局不逊于砂拉越,也比西马各州更严重。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得从沙巴的历史说起。它原先是汶莱帝国的领土(从十五世纪到1882年),后归为英属北婆罗州(1882-1941)。继之在1941-1945年成为日本蝗军的殖民地。日本投降后,它又再重回英殖民统治。到了1961年,英国授意马来亚首相东姑阿都拉曼在适当时候将东马的沙巴及砂拉越和新加坡并成马来西亚联邦(本来汶莱也概括其中,后因条件不合,汶莱也就不加入马来西亚,且在1984年自行独立)。
当年英国之所以由马来亚牵头,是为了阻止新加坡、汶莱及砂拉越左翼势力的坐大,也不允许马共或左翼政党主导这个地区的左翼势力;尤其是印尼有迹象向左转之际,英国不得不提防左翼力量再次崛起。
虽然马来西亚事后是在是仓促中成立的,但英国相信马来亚的反共立场可以压制左翼统战的成长,而且当时马来亚是培训东马公务员的基地之一。不过英国忽略了马来西亚在防务上的脆弱,以致菲律宾要索土,后者声称沙巴原属菲律宾的苏禄人的。
经过几轮的谈判,菲律宾无法染指沙巴,不过在后来沙巴倒是开了方便之门,让许多苏禄人涌入沙巴工作和建立家庭。根据一项统计,沙巴先后有数十万名苏禄人移入,且已成家立业。因此在过去几年前不断地发生苏禄人/军人潜入沙巴的事件。
本来加入马来西亚时,沙巴人口只有50万左右,但土地面积甚广,有73,631平方公里。可是经过55年后的今天,沙巴人口已快速增加到350万人。
在这些人口当中,以卡达山杜顺人为最大族群,占人口的17.8%;其二为华人,占13.2%;其三是巴瑶族,占12.4%;其四是马来人,占11.5%及姆禄人和苏禄人等。
表面上看来沙巴是纯朴与人口不多的地区;种族多但也不复杂,可是实际上却是政党刀光剑影的核心地带之一。最初是卡达山首领唐纳史蒂芬组卡达山党,继之是慕斯打化组沙统(姆禄回教徒)与之对抗。第一回合是唐纳史蒂芬胜利出任首席部长(1963-1965);第二回合是慕斯打化扳回一局,弄掉唐纳史蒂芬改由华人罗思仁出任首席部长一个短时期(1966-1967)。
唐纳史蒂芬之所以丢首长位是因为对1965年新加坡脱离马来西亚时他毫不知情,也就有离心之意,结果被东姑架空(转成联邦部长)。
1967年州选后,慕斯打化取得胜利,出任首席部长。他的独裁手段引起中央的反感。因此在1976年的州选,中央再扶持唐纳史蒂芬组新党(人民党)取代沙统。结果皈依回教的唐纳史蒂芬改用莫哈末福尔的名字再出任首席部长。但不到三个月却因飞机失事身亡,改由其副手哈里斯出任首席部长。
哈里斯在后期变得傲慢与自大,因此在1985年时,人民党闹分裂,拜林率队另组团结党(PBS),且在州选中击败人民党。
这个过程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因为人民党的议席(6席)与沙统的议席(16席)合起来只有22席;而团结党已取得25席,但人民党及沙统强行推出慕斯打化在元首府宣誓就任首席部长,把团结党党魁拜林搁置一边。人民党的理由是执政者可委6名州议员,则其议席就变成28席,多过团结党3席了。这一回又是回到回教徒与基督教徒的权力斗争时代。
当时身为代首相的慕沙希淡裁定哈里斯与慕斯打化违反民主,更不能借“执政”可多委6名州议员的理由压倒团结党,也就否定慕斯打化的合法性。也因为慕沙的坚持,最终由拜林组阁。慕沙希淡在其回忆录(知无不言)中详记这一段历史的来龙去脉,也阻止了“双胞胎”州内阁的争议。
回忆录中还透露,即使在当时马哈迪没有对哈里斯有反感(反而感谢他在1984年通过沙巴州议会将纳闽岛献给中央充为岸外免税区),但基于民主精神,马哈迪支持慕沙依法行事。
正由于马哈迪对拜林的州政府没有好感,导致拜林心有不满,乃在1990年大选时倒戈相向,退出国阵转而支持东姑拉沙里领导的反对党阵线与马哈迪领导的国阵对抗。
虽然拜林在当年仍以30席再次执政沙巴,但已面对马哈迪的秋后算帐,开始撬走团结党议员,迫使拜林不得不于1994年解散州议会再选。此次团结党只以25席对国阵的23席再度执政。不久之后,因议员的跳槽,团结党失去多数席而失政权。直到千禧年后(2000年),马哈迪才允许团结党重回国阵。
无论如何,当马哈迪在1990年被拜林在背后捅一刀后,他就决心要使巫统东渡沙巴。结果在1994年得到慕斯打化的献议,让巫统接管沙统。这意味着沙巴政治又有新的斗争了。
真没想到在2018年的大选,沙巴又再次上演“双胞胎案”。因国阵沙巴主席慕沙阿曼以29席再加上两名独立人士的支持,共达31席(总共60席)就职成为首席部长。此时的拜林也充当急先锋角色,劝请慕沙阿曼率成员党离开国阵,加入大团结阵线。但因后者担心被扣捕上庭,乃出走他国,使到拜林的计划全落空。
在另一方面,沙菲宜领导的民兴党在不到24小时内又获得6名国阵州议员的加盟,也就正式在州元首府宣誓就职首席部长。正因为这样,沙巴是加入大马后更换最多首席部长的一个州(共13位)。
这双胞胎案是重演1985年的政治闹剧,最终是国阵自取其辱。不仅于此,近日沙巴再起政治震荡,退党潮一波又一波的逼使巫统走进死角。前巫统部长沙希淡说,沙巴将有大事发生,就不知道是什么大事?但我们知道,在里应外合下,巫统的明天绝不乐观。
刊登于2018年12月17日《光华日报》

巫统折翼振翅难飞


沙巴政坛巫统发生大地震是预料中事,但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根据各传媒报导,在1212日共有14名国州议员退出巫统,纷纷倒向支持首相马哈迪和沙巴首席部长沙菲宜。在这之中有5名国会议员及9名州议员,但其中1名国会议员亚玛尼(Yamani Hafez Musa)则没有出席退党仪式。他是前沙巴首席部长慕沙阿曼的儿子,但直到目前尚未宣誓就职,动向不明。若在明年正月15日前未宣誓就任,其议席将被悬空。这说明了亚玛尼有问题,需要希盟政府网开一面,但又碍于“背叛”老子跳槽,也就选择不出席仪式 。
慕沙阿曼是在2004年大选后出任沙巴首席部长,也是从这一年起,首相阿都拉宣布首席部长不再轮任(在1994年,马哈迪采用轮任制,由国阵成员党轮任,每人两年)。
因此我们有必要阐述沙巴的政治历史的演变,以了解为何沙巴会成为政治斗争的角力场?
这一切始于1963年马来西亚成立前,当时东马的沙巴和砂拉越未直接举行州选和国选,而是按照当时地方选举的成绩分配议席。由慕斯打化领导的沙统(USNO196112月成立)分得8个州议席和6个国席。由唐纳史蒂芬(后皈依回教,改名为莫哈末福尔)领导的卡达山机构(UNKO19618月成立)分得5个州议席和5个国席。此外,沙华与巴索党各有两个州议席,国会则各1席。
考虑到卡达山族是最大的族群,身为姆禄人慕斯打化凭其回教徒身份,被中央委为沙巴州元首,而唐纳史蒂芬则担任首席部长。
后来慕斯打化发现权力几乎集中在首席部长手上,也就设法弄倒唐纳史蒂芬(196412月转任联邦沙巴事务部长,属挂名闲职),改由沙华的罗思仁出任首长。
1967年的州选中,中央扶持慕斯打化的沙统上台,也由后者出任首席部长。
也是在同一年,卡达山机构出乎意料地宣布解散,党员加入沙统。过后唐纳史蒂芬则转任沙巴州元首。
因为慕斯打化的独裁统治,也就在1976年的州选中,中央通过支持唐纳史蒂芬成立新人民党(Berjaya,公开人物是哈里斯)打倒沙统,再由唐纳回任首席部长。讵料三个月后,飞机失事,唐纳丧命,也就启开哈里斯时代。
哈里斯在掌权后,又是走向独裁道路。结果在1985年又被中央扶持的团结党(PBS)打败,由卡达山的新领导拜林出任首席部长。
1994年巫统取代沙统,东渡沙巴成功,可惜马哈迪已不再信任慕斯打化,起用新人出任首席部长(1994年到2004年采轮任制)。
2015年,纳吉开除了慕尤丁的党籍和剥夺其副首相职外,也让慕克里失去吉打州务大臣(马哈迪的儿子),更对副主席沙菲宜采取行动,冻结其党籍,也使他失掉部长职。
由于纳吉的毫不容情的手段,迫使马哈迪成立土著团结党(2016年)与巫统对抗;而沙菲宜则在沙巴另立民兴党(沙菲宜按过去传统先打倒州政府再来商议与中央合作)。
这就意味着巫统在沙巴面对两面夹攻,一边是希盟(包括土团党)另一边是民兴党。即使巫统在25个国席中派出14名候选人,只胜了7席。在州议会方面,国阵与民兴党各拥29席,难以组成州政府。先是在拜林的运动下,有两名州议员(来自STAR党)在511日宣布支持国阵,这样一来,在获得31个州席下,慕沙阿曼宣誓就任首席部长。但不到24小时,又有6名沙巴国阵州议员过档民兴党,议席增至35席,已牢控州议会。因而沙菲宜又宣誓就任首席部长,州元首也借此情况宣布慕沙阿曼宣誓无效。后来经过法庭判决,慕沙阿曼失掉一切。
本来拜林(不幸输掉国席)希望沙巴国阵成员党集体退出国阵和巫统后,成立“大团结阵线”(仍然执政沙巴),并由慕沙阿曼领导,无奈慕沙阿曼离国人在英伦,且又无法控制议员不跳槽,也就加速国阵的消亡了。
在国阵名存实亡的当下,如今又有一批国州议员改换码头,遂使到沙巴巫统分崩离析,只剩下1名国会议员和1名州议员。不论是否出自希沙慕丁与马哈迪的一唱一和,巫统的败象再一次暴露了还有退党风潮(国席从59个到目前只剩44个)。
在这场政治斗争中,马哈迪无疑是大赢家。很快的,土团党的国会议员数目将会越来越多。因此希盟在不久后拥有超过2/3的多数席是不足为奇的。就这样拥有72年历史的巫统将极可能走入历史。
刊登于2018年12月17日《南洋商报》

13.12.18

中国谱写历史新篇章


应中国驻槟城总领事馆的邀请,我出席了128日在槟州华人大会堂举行的《纪念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周年》的座谈会(这是指从1978年到2018年的巨变)。其他出席者有各主要团体的负责人及文教界人士等。
座谈会由鲁世巍博士总领事主持,他在致开幕词中讲述了中国改革开放40年来所取得的卓越成就和政绩,因而其副题是:“凝心聚力,谱写民族复兴与马中合作新篇章”。
其中主要的变化如下:
 (一)1978年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居世界第11位,占世界比重的1.8%
2017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达到82.7万亿人民币(相等于12.3万亿美元),居世界第二位(自2010年后中国就已经成为排名第二的经济大国),占世界比重的15%
(二)1978年,中国人均年收入约200美元。
2017年,中国人均年收入提高到8690美元(按照国际标准,国民人均年收入达15000美元才算是达到先进国家的水平)。(新加坡已超过这个数目,2017年人均收入54530美元。因此早已被列为先进国家。马来西亚按照马哈迪首相的计划,原本应在2020年达到先进国家的水平,但因1997年的亚洲金融风暴的冲击,马币贬值了40%(从1美元兑2.50令吉到1美元兑3.80令吉),也就放慢了进展的步伐。后来因领导人的更换(2003-2008年由阿都拉拜相及2009-2018年由纳吉拜相),也就将2020年的宏愿展延。因为马来西亚在2017年的人均收入只达到9650美元,属于中上收入组。)
在这方面,中国希望在2021年时(建党100周年),能达致小康社会水平。这也意味着1万美元的人均收入是可能达到的。
(三)到了2020年,中国出境游客将超过7亿人次。而在2017年的统计数目显示,中国游客来马人次已突破300万。
2018年的首4个月,来马的中国游客已达100万人次。但在新政府于59日上台后,马中关系因各种因素有所转变。因此估计2018年不会超过400万人次,极可能影响到春游的中国游客有所减少。以此来推论,前副首相阿末扎希预料在2022年时来马的中国游客超过800万人次将不可能达标。
(四)至于马中的贸易是在1974年两国建交后才有突破。例如1971年时,马中贸易总额只是2672万美元,到了1977年,上升至1.05亿美元。1989年,马政府与马共签署“合艾和平协议”,结束长达41年的游击战,促使马中国关系再一次飞跃;尤其表现在两国人民的自由往来和文教的合作与交流。也是在这一年,马中贸易突破10亿美元。
转入千禧年后,马中贸易更是刷新纪录,从2001年的94亿美元飙升到2014年的破1000亿美元。即便2017年有所下降,只在960亿美元,比较早前预测将破1600亿美元少了许多。这似乎反映出受国际经济下滑的影响,因此马中两国的贸易量在今年后两个月将会继续下降。为此两国政府正在解决症结问题,以恢复马中的正常经贸发展。
从今天回顾过去,中国已是脱胎换骨。1976年四人帮的倒台和邓小平的复出,彻底改变中国的面貌。其一是结束文化大革命;其二是大刀阔斧推行改革开放政策,中国进入一个新纪元。
这其中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的。对我来说,我是在1980年首次乘搭列车由香港进入广州,行程约3个小时,沿途列车上播放“大海航行靠舵手”,我的感觉是进入了一个前所未见的国家。在想象中是一个与资本主义不同的国家。
当年第一个印象是酒店朴实,设备简单而整洁,住客都是来参加广州交易会的。一般上宾馆只供应早餐、午餐和晚餐,其他时间是休息。
第二个印象是早上醒来一望街道,尽是脚车在滚动,所有的人都忙于上班,他们的制服是白衣或蓝衣/蓝裤或蓝裙,清一色的,似乎是“清教徒”。
第三个印象是在街道的小商店或杂货店排满人群,他们拿着粮票在等候分配粮食。粮票是单位给的,钞票不流行(正合乎今日有些国家鼓励用卡付款,不用钞票,减少贪污)。
第四个印象是中国开始实行“一国两币”,即外国游客要购买外汇券来使用;而本地人用人民币交易。一度造成外汇券吃香(因为可以买外国进口的电器),用1元外汇券可换成1.30人民币。这个外汇券到了1995年就停止使用。
也许“一国两币”让邓小平找到灵感,也就用“一国两制”的政策回收香港和澳门(1997年及1999年)。虽然邓小平也希望能用在台湾身上,但因过于复杂,直到今天统一仍然陷入僵局。
当时落后的中国也让我想起庄汉良对我们说过的一段话,他说他对中国的第一个印象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他是在1971年参加政府的代表团访问中国,身份是马来西亚中华总商会会长)。
我们对他的形容甚感兴趣,但因无法自由访华,也就备存。直到我在9年后有机会访华才领略到所言非虚。我是在参加广州交易会时,不小心把手拿的提包搁在桌上,待我发现时,也就全身冒汗,因我的护照和现金全在提包内。
于是急忙跑回展览摊,只见有一位工作人员坐在“看守”提包。在喜出望外下,也赶着问她为何会守住这个包?他说是上头交待的。除了感谢再感谢外,我相信庄汉良所言非虚。
但是中国的改革开放也在后来产生许多问题,其一是人心的变化;其二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下,出现了官商合二为一的腐败现象;其三是个体户出现了。千禧年后,个体户成了“红色资本家”。
当然在“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思维作崇下,人就会利用职权和机会贪赃枉法,也就出现许多的经济罪案,令人胆战心惊。
今天的习近平政府希望一方面保持社会主义的特色,另一方面又要抓贪反腐。再加上美国近年来的叫板,突显了中国的强大已对美国和西方国家构成威胁。真想不到一个落后的社会主义的国家,只用了40年的时间摇身一变成为先进的国家,震撼了西方国家,中美关系的交恶也是习近平始料未及的,因为美国选出了一位不按牌理出牌的总统特朗普,把中美关系搞到乱糟糟,也许这是中国发展所需付出的代价?
刊登于2018年12月13日《东方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