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立诺丁对巫统的幻想

巫统副主席卡立诺丁（Khaled Nordin）生于1958年，曾出任柔佛州务大臣，后就任高教部长，目前的职位是国防部长。

在近日的巫统大会上，他发表了一则引人注目的言论。他说，今日的巫统不再能利用种族和宗教作为武器在政治上取得胜利，因为这种情绪不再适合于今日的社会。

他说巫统还需要协助现代的马来人更具有竞争能力，我们必须响应党主席的号召，以便马来人得以通过教育掌握知识、技术及富有竞争力”。

他说，巫统已不能把对马来人的教育全盘交给政府，巫统作为一个有能力的政党，它必须成为与政府一道合作的伙伴。

与此同时，他还促请巫统认清当下政治现实，包括与其他政党的合作。他说：“巫统与其他政党的合作已有60年的历史，在坚持我们初衷的当儿，也要用各种策略进行政党间的合作”。

虽然卡立的言论不是语惊四座，但从他的从政经历显示他似乎已找到一条新的道路，那就是巫统再也不能借故宗教种族来搞政治。

虽然巫统从一开始（1946年成立）就致力于其他政党合作，但都是上层间的合作，比如在成立之初，巫统作为一个马来政党，选择与马华及国大党合作组成联盟。但这些政党都没有取消各自的种族性，它们是先通过种族组成政党，才派代表组成联盟，没有动摇各成员党的种族基础。

但在联盟之中还是有大小之分。例如在1955年独立前的普选，共有52席开放竞选，巫统占了35席、马华占有15席及国大党2席。结果联盟共赢得51席，而组成自治邦政府，由东姑阿都拉曼担任联合邦首席部长。

在此之后，马华认为华人选民不够多，乃号召华人登记成为选民。这样一来，当1954年林苍祐被陈祯禄召进马华而在1958年当选马华总会长后，他便积极地呼吁华人踊跃登记成为选民。结果到了1959年的大选时，全国总选民已达217万人，其中华人选民有75万人（1955年普选时，只有15万华人成为选民）。

这个时候，马华内部有一个大变化，包括林苍祐的派系更是积极活动，呼吁话人成为选民，以便把马华发展成足以代表华人的政党。在林苍祐派的商议下，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参与的人包括杨邦孝（后来的新加坡大法官）及朱运兴（曾当过副教育部长）。这封密函送达给巫统主席，也是联盟主席的东姑阿都拉曼，引发一场政治大风暴。

信中林苍祐的要求是在104个国席中分配给马华的席位不能少过1/3席（介于35至40席之间）。这种要求被马华认为是合理的，因为马华认为只有此代表达到比例，则任何修宪的要求都应先与马华商讨。东姑收到密函后怒发冲冠，指责林苍祐在背后插一刀，要求过分。

其结果造成巫统与马华关系濒临破裂。最后在牺牲林苍祐后，马华另一派系以陈修信为首的又与巫统协商合作了。马华终被分配到31席，巫统69席及国大党4席。

风波过后，林苍祐派退出马华，陈修信从中崛起。但从此之后，马华在巫统面前已不可能平起平坐，而是得屈从巫统，才能继续成为联合政府一员。而且在1959年的大选马华胜了19个国席，成绩不算太坏，但因党在分裂下生存就没有昔日的意气风发了。

这种现象反映了马来西亚的种族政治是根深蒂固的。

犹记得拿督翁在组成巫统之初，曾在1950年要求巫统修改党章，允许非马来人入会。可惜不获通过，导致拿督翁退出巫统另起炉灶，成立马来亚独立党（1951年）。

在下来的许多年，不论是从联盟（1953年）改变成国阵（1974年），都是巫统一党独大，反观马华面对越来越多的困难，因而被华社认为马华不敢讲也不敢做，在2018年的大选，马华只剩下两个国会议席。

直到今天马华身在国阵能够做什么？许多人都不清楚，因为当下的内阁基本上是希盟政府，内中没有马华的份，而是行动党取代了马华的角色。因此若下来的大选，马华要求在团结政府内取得多席参选，行动党肯定不会答应。至此，人民也不知道马华要做出怎样的抉择？

不过，无论政局如何改变，今天的政党组合仍然是以种族为基础的。除了巫统、马华和国大党不变外，我们看到的是人民公正党已逐渐靠向马来社会；行动党则努力维持其华社地位；砂拉越的政党联盟（GPS）也是有浓厚的地方色彩；沙巴的人民联盟（GRS）也还是地方色彩为先。

因此，如果从巫统主席阿末扎希近期的言论看来，他还是主张以团结政府的形象参加大选。在此情形下，安华继任首相将不成大问题，各政府的合作依然存在。

在这种形势下，卡立诺丁的非种族和非宗教言论在巫统内会有市场吗？另一方的伊党、土团党会做出改变吗？

举例来说，安华的人民公正党本来是一心走多元化，也希望形成一个非种族政党，但今天在形势比人强底下，公正党已强化其马来色彩。

因此我们担心卡立诺丁的言论不容易找到市场，除非他能说服巫青团长，不然他们之间还是会唱反调的。

既然马来西亚已建国67年，不容易也不可能剔除种族色彩，那就不要刻意而为之。如果政党再加上宗教色彩，那就使政治更为恶化。因此依我们的之见是让各政党保存原状，但要有个底线，不要走向偏激的民粹主义和种族主义，这会令政治变得更加复杂；尤其要注意的是，我们经常把种族主义和民族主义混为一谈，结果是误人误己。

当我们说“马来西亚的民族主义”是指全部的马来西亚人吗？还是分别指出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达雅人及卡达山人等？在我们没有形成马来西亚民族之前，我们就不要统称马来西亚人是同一民族。

虽然在1990年时，马哈迪有提过他的“宏愿先进国”的理念是包括铸造一个马来西亚民族，但今日做到了吗？

因此卡立诺丁这一良好的愿望，我们也不敢期望能在我们这一代人实现。可能过了半个世纪，我们的政治种族分划还是找不到融合的通道，就有望下下一代再努力了！

 发布于2024年8月29日东方online：https://www.orientaldaily.com.my/news/mingjia/2024/08/29/675830